从法律上来说,英格兰宗教的最高首领是国王,但国王毕竟是国王,他手中已经握有世俗权力,而真正的教务是归属于教宗管辖的。英国教会的主教长是坎特伯里大主教克兰麦,但他的信仰为新教

    所以克兰麦只能管辖新教教内的事情,英格兰正统天主教的教长是眼前这位金斯莱主教,在某一意义上这个意义指的是国王的威权和新出炉的法案,英国成立了自己的宗教,即包容天主教和新教共存的、脱离于罗马教廷的宗教,他屈尊于克兰麦,但事实上新教和天主教很多方面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有许多刀光剑影。

    “克伦威尔在吗”伴随着这道声音,他已经走进了克伦威尔的办公房间之内“我与你有事情要谈,很重要的、迫不及待的事情。”

    克伦威尔拍了拍身旁年轻的官员的肩膀“就这么做吧。”

    这官员点了点头,他捧着厚厚一沓纸张走了下去。

    “金斯莱,”克伦威尔就点点头“是什么重要又迫不及待的事情,叫你不能等我下了班,从枢密院走出去,和你一起喝一杯呢”

    “我两次请求面见国王,但都没有得到答复,”金斯莱走了过来,盯着他道“我得到一条不知确否的消息,国王最近热衷于微幅私访,连最近的侍臣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如果连最近的侍臣都不知道国王的去向,”克伦威尔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这是胡话,克伦威尔,你是他最信任的臣子,”金斯莱道“我们发现你和国王似乎有些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你在替他遮掩”

    “这个指控我拒绝接受,”克伦威尔不紧不慢道“国王又不是汉普顿宫的雕塑,只能困死在宫殿之中,他要去哪儿自然取决于他的双腿,如果国王在伦敦的酒馆里喝了几杯,迷上了酒馆里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难道还要我们不遗余力地打探那老板娘是哪一点迷住了国王吗”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谁知金斯莱道“现在任何出现在国王身边的女人,都需要加倍警惕,这都要怪你克伦威尔,你亲自拟定的至尊法案解除了国王的桎梏,任何他看中的女人,管她什么身份,哪怕不是处女,都可以做王后。”

    “法案的初衷是方便我们扳倒安妮,”克伦威尔道“现在安妮被我们扳倒了。”

    “要我提醒你我之间的交易吗,克伦威尔”金斯莱似乎露出了一点恼色“你当初是怎么拉拢我们为你的大业出力的你说安妮是激进的新教改革派,如果她继续对国王施加影响,那英国就会变成新教的天下,所以我们联手,将安妮扳倒了”

    “安妮确实是激进的改革派,”克伦威尔道“如果按你们天主教的教义,她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的情妇,她煽动国王进行宗教改革,才达到合法离婚的目的。”

    “她现在死了,”金斯莱道“可新教还在壮大”

    “这是一个无法阻挡的事情”克伦威尔皱眉道。

    “不,不,难道你忘了国王以前是个纯正的天主教徒,曾猛烈撰文攻击过马丁路德,护卫罗马天主教廷,教皇利奥十世曾赐封国王信仰的守护者这样的头衔,”谁知金斯莱道“在阿拉贡的凯瑟琳做王后的时候,新教还只是个百人教团而已,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因为安妮那女巫的崛起,他们立刻搭上了东风,壮大为数万人的教派”

    “你的意思是”克伦威尔道。

    “我已经发现了这个规律,睁开眼睛仔细观察,”金斯莱道“国王的心意悬于女人的腰带上,如果是天主教徒做王后,那天主教就振兴;如果该死的新教推出了一位王后,像推出安妮一样,那新教就会昌盛”

    他紧紧盯着克伦威尔,“要避免再出现一位安妮这样的新教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克伦威尔,现在你还说国王的出行不重要吗”

    克伦威尔认为他这个想法很有些可笑,国王推行宗教改革在于安妮激起了他的自我意识觉醒,而国王骨子里一直都追求皇权至上,他并没有进行极致的改革,而是在两个教派之间摇摆,让他们全都为皇权服务。

    没有哪个女人,能影响国王的为政举措。

    “那你觉得谁适合做王后,”克伦威尔道“珍西摩”

    “就是这个女人,她是个天主教徒,”金斯莱见克伦威尔似乎要反驳,他就立刻提高了声音“她是个温和的天主教徒她不会引起国王的反感,也不会将新教赶尽杀绝新教应该承认这个女人的地位而且她还怀有子嗣,已经七个月了,奇怪国王如此期盼子嗣,却迟迟没有为她加冕,这是为什么”

    “伦敦城出现了疫病,”克伦威尔道“国王不是不为她加冕,而是如果加冕,就必须走出王宫,在百姓中抛洒钱币,那么疫病有可能传染给她你忘了国王的兄长亚瑟是怎么死的了吗”

    “这最好是真实的解释,”金斯莱道“我也希望是因为这个原因,国王才迟迟不肯授予她王后的冠冕。但如果还有其他的解释,克伦威尔,如果国王另有所爱,他看上了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女人,那么根据法案,你和我,甚至克兰麦,都无法阻拦他,他现在拥有超过人类一切历史的皇权,他哪怕要娶一个70岁的、信仰教的女人,我们都无法阻拦”

    克伦威尔难得被逗笑了“我看不至于此吧,最多是个温和的新教徒,这你可以接受的来吧”

    金斯莱的心中立刻一震,但他不动声色道“温和的新教徒吗是新教”

    克伦威尔道“把你刚才说的话转变一下,她不会引起国王的反感,也不会将天主教赶尽杀绝,天主教应该承认这个女人的地位。”

    金斯莱的目光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克伦威尔道“你要知道,西摩这个女人如果生下了儿子,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王后,不是吗”

    “当然,当然,”金斯莱的眼中闪过光芒“她生下儿子,那国王一定会封她做王后的,哪怕伦敦城上下都蔓延着瘟疫”

    “说到瘟疫,”克伦威尔就道“这次的瘟疫本来可以很快就扑灭的,但我听说以你为首的天主教对伦敦医学院的医学生们加以严厉的惩戒,让他们不能救治百姓,才拖延到现在。”

    “你根本不知道这帮医学生都干了些什么”金斯莱恼怒道。

    “啊,我知道,格里高利跟我说过,”克伦威尔道“当众解剖了一具尸体,用作医学研究。”

    “说得好听”金斯莱道“他们偷盗尸体,开肠破肚,简直是渎神”

    很快金斯莱便叫嚷着从枢密院走了出来,显然他挥舞着天主教神学的教义,对切割尸体的行为难以容忍。

    但当他钻进马车里地时候,神情却变得冷静地可怕。

    “主教”忠心的执事问道“怎么了”

    “克伦威尔这老家伙显然知道国王的新欢是谁,一个温和的新教徒,”金斯莱道“不要相信这温和二字,只要是新教徒,我们就必须警惕,必须不遗余力地阻止她成为王后”

    “可是她究竟是谁,”这执事道“我们还不知道呢。”

    “我们从格里高利那里入手,”金斯莱的眼中闪过精明之色“他会从他父亲那里探听到一些东西的。”

    里士满伯爵城堡。

    早上他们的早餐比较丰富,燕麦薄饼,还有奶油燕麦果子粥,就是燕麦加打过的奶油再放一点新鲜的莓果和豌豆,煎蘑菇和鸡腿,就是昨天打回来的野鸡所做,还有蒸馏无花果。

    丽兹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吃很多东西了,她坐在那里,侍女给她的嘴里放饭,她自己还拿着一只银汤匙,奋力朝着奶油进攻。

    很快他们吃完了饭,凯瑟琳指挥侍女们将羊毛袋子搬上了车,羊毛看上去轻,但着实占空间,很快他们的四辆马车全都装满了。

    伯爵慷慨地让凯瑟琳坐自己的车,凯瑟琳接受了这一好意,抱着丽兹登上了马车。

    “其实您不用跟着我们去的,”凯瑟琳道“我们只是去伯根纺织厂,将羊毛卖给他们,然后顺便采买一些东西回来。”

    “那我也去随便转转,”伯爵就道“当做是散步了。”

    他既然这么说,凯瑟琳自然不会再阻拦。她怀里的丽兹很少出门,激动地手舞足蹈,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还从鼻子里喷出大白泡泡来,逗笑了凯瑟琳。

    伯根毛纺织厂在里士满更西南,比较偏远的一个手工纺织厂,但规模不小,里面有二百四十多名纺织工人,听说最近工场的场主又财大气粗地购买了一片土地,打算再扩大生产。

    他们停在纺织厂之前,里头机声札扎,每个房间都有各有分工正在忙作的机工,呢绒的生产工序相当的复杂,大致可分为洗毛、梳毛、纺线、织呢、漂洗、染色、起绒和修剪等工序,织工加上技术和事务管理人员,这个纺织厂看上去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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