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理上的反应。

    “没关系,没关系,凯瑟琳,”珍擦了擦嘴角,抱歉道“我只是胃部有些难受,我一直是这个反应,很长时间了,医生认为是受了一些惊吓和刺激的过度反应,这没什么的。”

    她看着凯瑟琳“倒是你,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呢,你才受了更严重的伤,感谢上帝,你安然无恙,否则我真的很难在证词上不对王后抱有怨恨他们也问讯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万幸他们看到我身体不适,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那可真是一场糟糕的经历,”凯瑟琳握着她的手,道“还有那位霍华德小姐,听说她回去以后,也神经错乱了一阵,相比较而言,我们还算是幸运了。”

    “是啊,诺福克公爵夫人告诉我,”珍道“霍华德小姐被她送去了庄园中疗养,相信她会舒缓心情,忘掉这可怕的经历的。”

    “公爵夫人”凯瑟琳道。

    “她常常来看我,体贴入微,”珍不好意思道“还给我带来很多名贵的礼物,说是她的歉意,这一切又怎能怪到她的头上呢我的意思是,王后只是她丈夫的外甥女,王后的行为不能算在她和她丈夫的身上。”

    如果表达歉意的话,那么这位公爵夫人怎么从来没有看过凯瑟琳呢

    显而易见,公爵似乎将主意打到了珍的头上,难道是希望珍在国王面前替他们夫妇美言或者开脱

    “哦对了,”珍想起了什么,让女仆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看起来精美又独特的礼物“这是爱德华走之前交给我的,让我交给你,是送你的礼物他知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但他来不及亲手交给你了,是国王的加急任命,让他一刻也无法耽搁就赶往了朴茨茅斯。”

    凯瑟琳接过了礼盒,上面是独属于东方的彩绘人物画像,一个仕女坐在树下,宛若顾恺之笔下的人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镂空纹包蜜蜡金梳,这把梳子完完全全是东方手艺,制作精巧,梳齿细密,錾刻着精美的纹路,仔细一看,应该是菊花花纹。

    凯瑟琳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发簪,心头仿佛淙淙泉水流过,叫她的面颊燃烧起明亮而鲜艳的颜色来。

    “国王对他是什么加急任命”凯瑟琳不由得问道。

    “海军大臣,”显然珍非常高兴“这个职位听说很重要,国会一直有他们自己的人选,但国王亲自选了爱德华,这都是她们告诉我的,爱德华一走后,她们就向我恭喜,说西摩家族可能要出一个枢密院的大臣了,只要爱德华这个海军大臣干得好。”

    凯瑟琳也不由得欢喜起来,她觉得这个任命也许是来自克伦威尔的推荐,她记得克伦威尔似乎在这个方面提醒过他们。

    “大概只有一点不好,”珍就道“明年夏天他本打算是回去看看祖母的,但这样一来,似乎就要推延了不过她更希望爱德华能重振西摩家族的名声,她一定会为爱德华的这个任命而高兴的,毕竟指望我那个不中用的弟弟托马斯的话,西摩这个姓氏别说是复兴,就是维持体面也很难。”

    公爵府邸。

    “今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公爵夫人脱掉了她华贵的皮草,但她没有将这皮草交给仆人,而是仔细地将上面沾的一点花粉吹掉“那傻女人的哥哥,我说的是爱德华西摩,被国王任命为海军大臣,这下真是惊人眼球,居然是他而不是之前那几个明争暗斗的人选这下确实可以看出国王的心意了,扶持西摩家族出一个前途闪耀的新星”

    诺福克公爵只是笑了一下,却把玩着他的骑士棋子没有说话。

    “怎么了,难道我为你探听到的这个消息并不重要”公爵夫人抬头问道。

    “不是那么重要,”公爵就道“现在有一件事超过了任何事情,甚至比王后的案子还重要。北方郡县掀起了一场名为求恩巡礼的运动,声势浩大,聚合起了数万人,一下子吸引了整个国会的目光。”

    “听起来好像是期盼国王驾临巡视,给他们赐福”公爵夫人试问道。

    “是这个意思,但他们干的却是反叛的事情,”公爵道“北方乱起来,真是给了我喘息的天赐良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些暴民打出的口号是清君侧,认为国王的身边出现了奸臣,这个奸臣逼迫他们不得不揭竿而起。”

    “哦”公爵夫人瞪大眼睛“这个奸臣,难道是克伦威尔”

    “正是,”公爵露出了叵测的笑容“克伦威尔的土地政策太过激进,现在弄得民怨沸腾,不光士绅和地主反对他,连明明该受惠的百姓也反对。现在克伦威尔坚称这是一场需要被镇压的叛乱,而我对国王说这是一场值得怜悯的请愿,统治者应该给与沟通,否则就和理查三世无异。”

    他看着公爵夫人“国王认为,我说得对。”

    公爵夫人立刻意识到丈夫开始赢得主动权,在克伦威尔利用王后的案子打压他们,弄得他们夫妇灰头土脸,几乎丧失了国王的信任的时候

    “国王的态度暧昧,我一直在对他暗示,”公爵道“这些可怜的百姓从来不反对他,反对的是利用他的威权、狐假虎威的克伦威尔,克伦威尔假借了国王的权力,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甚至主张大动干戈,花费上千万英镑的军费,在自己的国土上内战,但国王根本不必听他的,只要试着和这些百姓的首领沟通,就可以只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平息骚乱。”

    “什么代价”公爵夫人道。

    “克伦威尔的人头。”公爵道“如果一个人的人头就能平息一场战争,为什么不给呢”

    “那国王是什么态度”公爵夫人屏住呼吸。

    “他派使者格里菲斯去了北方,”公爵光滑如女人一样的皮肤被肌肉拉扯着,顿时露出沟壑的皱纹“要求召见这次骚乱的主要首领,一个叫阿斯克的律师。我已经打听过,这是个充满了幻想的人物,他渴望着出名,他一定会来的。”

    公爵夫人点了点头,却听公爵道“有意思的是,国王还传召了一个人来伦敦守卫安普顿的帕尔爵士,你说国王为什么传召他,难道是因为他治理的安普顿没有发生骚乱”

    “那应该就是表彰了。”公爵夫人撇撇嘴道。

    “表彰”却听公爵意味深长道“我问你,当北方所有州郡的长官都沦落敌手,政府被暴民冲垮,唯独北安普顿的郡守安然无恙,你会怎么想他呢”

    凯瑟琳一手抱着伊丽莎白,一手舀起蛋奶,往她嘴里喂去。

    牛奶里面加蛋黄,用文火煮成淡黄色的稀奶油一样的蛋奶,是伊丽莎白的晚餐,她吃得津津有味,对食物的味道倍感好奇。

    她吃得速度还很快,眼睛一直盯着伸过来的银勺,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口,凯瑟琳每次逗一逗她,把银勺抬起来的时候,她就发出呜呜的声音,甚至还想站在凯瑟琳的腿上。

    凯瑟琳趁她不注意,偷偷舀了一勺蓝莓酱,很快她就发现了滋味不同,眼睛和眉毛简直要飞起来了,她还抓住银勺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丽兹公主一定是个好脾气的公主,”玛格在一旁道“我听说以前玛丽公主小时候,脾气和丽兹公主可不太一样,她常常朝着乳母扔东西,还将牛奶喷到乳母的裙子上。一个人的天性很早就能表现出来,哦这句话是以前莫尔先生在宫廷的时候常说的话。”

    说到这里,玛格怜悯地摇摇头“人人都在议论安妮王后的下场,可她还有一个女儿,岂不是更可怜如果她身败名裂了,小公主可怎么办呢”

    英国没有王后被处死的先例,但可以参照一下离婚,几年前阿拉贡的凯瑟琳被国王解除婚姻后,玛丽的身份就成了私生女,没有继承权,被赶出了王宫。

    凯瑟琳在死后恢复了王后的身份,所以玛丽的王女身份也得到了恢复。

    但现在安妮不是要跟国王离婚,而是要被国王处死,当然死前一定也会被废黜王后的身份。所以伊丽莎白的命运只会更悲惨一些,如果被赶出王宫,一个九个月大的孩子能去哪儿呢

    凯瑟琳一不留神就被伊丽莎白夺走了银勺,她哈哈哈笑着,蛋糊却从嘴巴里喷了出来,然后她自己觉得很不雅观似的,看了一眼自己围兜上的糊糊,居然伸手擦了擦,然后又握着银勺哈哈起来,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似乎没有刚才的甜滋滋的味道,于是她不死心地又舔了一口。

    还是没有。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凯瑟琳,仿佛凯瑟琳将她的美味藏起来了一样。

    凯瑟琳也被逗笑了,伸出手来,小公主仿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将银勺放到了她的手中。

    “巴拉巴拉变”凯瑟琳做了一大串眼花缭乱的迷惑动作,实际上玛格在她身旁,用另一支银勺盛满了果酱,然后和凯瑟琳手中的空勺做了交换。

    很快小公主充满疑惑地尝到了甜滋滋的味道,她又握住了银勺柄,瞪大眼睛盯着看起来。

    “帕尔小姐,”门口却站了一个侍卫,他压低声音道“我奉克伦威尔大人之命来接您,马车等候在宫门之外。”

    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是那个女人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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