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跨院入夜后只悬两盏风灯,今夜却是大红灯笼满挂,将整个跨院映得亮堂堂。
    这跨院是老廖头所布置,像是觉得如此还不足够喜庆,还将院中每一株花木都系上了红绫,新房里更是红烛数十支,明晃晃照得整间屋子如同白昼,就差没将房梁上也全都挂满了红灯笼。
    孟江南觉得这满屋子的红烛明亮到刺目,还有那撒在被子上的枣子、花生、桂圆以及莲子,她觉得已不能用“撒”来描摹,而应当用“堆”。
    只见这些东西满当当如小山似的地放在被子上,将被面上绣着的戏水鸳鸯“遮”得个严严实实,甚至满到了床榻边沿上来。
    孟江南看着满床的枣生桂子,当即就红了脸。
    这些东西撒在新房被面上意味着什么,她明白,只是这堆了这般多
    满床的枣生桂子多到让她坐下的位儿都没有,她只好伸出手将床沿上的一些往里轻推去,这才为自己腾出了个位儿来坐下。
    她想,幸好媒人没有跟着她进屋来,这屋里也没有安排下人,否则她该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向大夫之所以会答应娶她,便是因为她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是要给他们向家留后的。
    有一颗莲子颤巍巍地挂在床沿边上,终是挂不住,掉到了地上,在安静的夜里撞出“啪嗒”一声轻微的声响。
    孟江南循声低头,那颗莲子滚到她脚边,在她的绣鞋上微微一撞,停了下来。
    她弯下腰,将那颗莲子拾了起来,却没有放回被面上,而是拿在手里。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是是要洞房的。
    虽然她从前曾嫁过人,但只有她自己与那个人知道,她至死都还是清白身子。
    她自幼丧母,这些本由母亲来告知她的事情从无人教她,那个人更是从未碰过她,对于夫妻之事,她知之甚少。
    她如今知晓的,就只有前几日向吴大娘讨教来的那些,然而吴大娘说的,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忽地,她想起曾在孟绿芹房中不小心瞧见的活色生香的画,那画上
    忆起当时让她觉得羞耻了好一阵子的那幅画,孟江南当即就面红耳赤起来。
    她紧张之下将手里拿着的莲子给捏碎了。
    她怔住,想要将其扔掉,可看了整间屋子一遭,也不知该扔到何处,再放回被面上也自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
    她微微低头张嘴,将手里那颗碎了的莲子放进了嘴里。
    眼下不是莲子生长的时节,这莲子是经晾晒过的,虽不新鲜,但莲子本味仍在。
    微苦且带着涩味,咀嚼咽下后舌尖却又留下些甘甜的味道,就像喜堂上的合卺酒。
    瓠瓜盛酒酒自苦,但入喉之后却有回甘。
    先苦,再甜。
    同饮一只瓠瓜所盛的苦酒,是要结为夫妻的两人此生既同甘亦共苦。
    她啊,嫁人了。
    嫁了个好人。
    她定要为向家留后,才不负向大夫的厚恩。
    这么一想,她面更红耳更赤,紧张亦愈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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