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以后,你不要再想着他们, 沈家的那对兄弟互相最在意, 现在沈钰欢不在了, 沈钰希遭受了重大打击,失踪了那么久,已经放弃了你。”看苏念听入了心里,顾亦辰总算是松了口气。
    暴风雨全都过去了, 两个碍眼的情敌败退, 他只用守着苏念, 温水煮青蛙,让她旧情复燃。
    “你也没有资格指责他们。”苏念冷漠地回答。
    顾亦辰被堵得哑口无言。
    无论如何, 伤害苏念最深的, 永远都是他。
    苏念坐上了车, 手握着方向盘,怔怔地望着前面,语气有点复杂“钰希, 谢谢你帮我, 保护我,但我已经联系了钰欢,他很快就会回来,你以后就跟着他吧。”
    从雅斯黛雪山上坠落下的无论是谁, 结果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沈钰希放弃了她,不同的只是原因, 一个是作为刑警的职责,一个是为了沈钰欢。
    苏念等了会儿,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也就没有强求,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公寓,她面无表情地下车,看了眼顾亦辰,也没有去搭理他,直接就进屋关门。
    屋里没有人,苏星叶依旧在公司,还没有回来。
    苏念在洗手间放了水,窝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无论是顾亦辰,还是沈钰希、沈钰欢,都是她的过去式了,她需要向前看,生活还需要继续。
    等苏念拭去水珠,穿上浴袍走到洗手台前,目光倏然凝滞了。
    水汽氤氲,洗手台的镜子布上了一层水珠,在模糊的镜面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不是很明显的字念念,我无法离开你。
    “为什么”一时之间,苏念心绪复杂,藏在宽松浴袍下的手也握成一团。
    对于沈钰希的回答,她也不知是抱着何种心态。
    或许,有几分期待吧。
    苏念等了会,看镜面上没有变化,只能抱怨似的说“行吧行吧,你要玩躲猫猫,那就去玩吧,我懒得和你躲躲藏藏。”
    她脱掉浴帽,出了洗手间就窝在沙发上,随手点开一个台,恰恰是个娱乐综艺节目。
    节目是搞笑类的,偶尔有互动小游戏,邀请了几名小明星,言行都比较欢乐。
    苏念看了会,心里有了个想法。
    公司正在上升期,知名度虽然有,但旗下的艺人全都是娱乐圈的新人,需要从零开始。
    等官宣迟迟心动的主演时,如果男女主有了点名声,也有利于电视剧的宣传。
    “哥,我想联系几个综艺节目,让艺人们去混个脸熟。”在第一时间,苏念给苏星河打电话商量。
    迟迟心动的剧本已经完成,但拍摄的相关事情都需要时间去处理,在这段时间,正好给傅一鸣、柳依依打响知名度。
    苏星叶赞许道“可以试试,反正现在只定主演,配角还需要试镜确定,而且没有联系到导演团队,衣服等道具全都要制作,趁现在正好上几个综艺节目。”
    万事开头难,在娱乐圈方面,两人都不曾接触,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所幸公司的发展势头不错。
    “哥哥,那你去嘱咐徐总监,让他去联系,他在娱乐圈八年,应该是有门路的。”苏念含笑着说。
    这个徐子谦,是她重金从其他公司挖来的,原先是金牌经纪人,在管理方面也有不错的成绩。
    苏星叶应了声,临挂电话前,温柔嘱咐着“念念,有了恒丰整个集团,我们不差钱,也不差势力,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敏锐地感觉到苏念声音里的低落情绪。
    苏念停顿了会,唇角缓缓上扬,笑着答应“我知道的,哥哥,我没有给自己压力,只是遇上些事,有些不高兴而已。”
    不等苏星叶询问,她又安慰着他“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从今以后,就我和你,开心享受每一天。”
    只是一切回到从前。
    从妈妈死后,就是她和苏星叶相依为命,那时没有顾亦辰,没有沈钰欢,也没有沈钰希。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苏星叶皱眉,很不放心地问。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追问了声“是你联系到了沈钰希吗他对你说了什么混账话吗”
    不是他聪慧,而是如今能影响苏念,让她难受的,就只有沈钰希。
    “不是。”苏念微垂了眼,情绪很明显的低沉了点,“不过,和他有点关系。”
    她看了眼空荡的屋里,想着他是不是在注视她,心间被酸涩填满,赌气般的话脱口而出“哥,你不要再提他了,反正他已经成了我的过去式”
    在雅斯黛雪山上,从跳下去的那刻,沈钰希就已经做了选择。
    既然放弃了她,那就应该和顾亦辰一样,成为她的过去式。
    “念念”苏星叶奇怪,心思百转千绕,“是沈钰希说了什么吗”
    在一个多月以前,他看苏念依旧在意沈钰希,就劝过她不要怪沈钰希,毕竟那是刑警的职责,当时苏念分明听进去了,怎么现在又开始计较了
    苏念尽力平复心绪,但声音在微微悲咽“没有,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
    只是,沈钰希死了。
    死了,就代表无法挽回了。
    从沈钰欢的身份公开后,她想过他会死,有了几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但唯独没有想过,死的会是沈钰希。
    “念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星叶有点交集,尽量放柔语气,温柔地劝慰着她,“你听我说,在沈钰欢那件事上,沈钰希没有错,你不要怪他。孪生兄弟死了,他会很难过,由此忽略了你,也是在情理之中。”
    苏念乖乖地“嗯”了声,只是那个字满含着哽咽,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听着苏星叶温柔的语气,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在猜到真相后,压抑了那么久的悲伤席卷了全身。
    “念念,你在哪里”苏星叶沉声询问,“不要哭,我马上去找你,你别胡思乱想”
    苏念抹了抹眼睛,手背上湿漉漉的。
    “别担心,我没事,你继续去忙吧,我现在回了家,准备好好睡一觉。”她压了压心绪,尽量以欢快正常的语气回答。
    与苏星叶再三保证后,苏念才切断了电话,眉眼浅浅弯了弯。
    她有一个那么在乎她的苏星叶在,也应该满足了。
    “钰希,我没有怪你,只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有点难受。”苏念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虽然眼眶依旧红着,但情绪已经恢复冷静。
    她关掉了电视,舒展了下身躯,“你为了职责告发钰欢,又为了钰欢选择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整个事件里,唯独只有她,被他抛弃了。
    可笑的是,明明是他抛弃她,偏偏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要和他分手,是她不要他。
    “不要再跟着我了”最后一句话,苏念的语气有点重,含着几分冷意。
    她回到卧室,抖开被子窝在床上,把整个人给蒙住。
    洗手间的镜子上,在那句“念念,我无法离开你”的旁边,有一行小点的字对不起,请告诉我为什么
    把苏念抱上飞机,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后,那短短的十秒时间,几个记忆深刻的画面,自然地跳入了沈钰希的脑海里。
    坠下雅斯黛雪山,他是抱有遗憾的。
    有很多事,来不及和沈钰欢交代,也有很多话,来不及告诉苏念,可药效已经发作了,那两人都昏睡过去。
    “欢,好好对念念,她是喜欢你的”
    “念念,别再怪我了,我把欢还给你了。”
    其实,在拿到那支毛笔后,他是充满了心理挣扎的,徘徊在是否上交证据之间。
    上交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作为刑警,抓捕罪犯是他的职责,而不上交的理由,却是苏念。
    一旦上交了证据,那以沈钰欢的性格,不会选择躲躲藏藏活着,会以最张扬的方式结束性命。
    而他作为兄弟,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向自己的弟弟承诺了我会保护你。
    上交证据后的结果,是他替代弟弟去死。
    但他心有不舍,那个在他九岁那年,在他一无所有、被人嫌弃的时候,愿意嫁给他的小女孩,如今是他的女朋友,两人在甜蜜的恋爱期,怎么能抛弃她呢
    只要他自私一点,就可以两全其美的。
    在那段时间,他也曾试图说服自己,放下责任,放下信仰,以沈钰欢不曾伤害无辜来战胜自己的正义感。
    他甚至想过徇私枉法。
    一日又一日过去,面对苏念的恳求,他在犹豫,在挣扎,虽然无法毁掉证据,但也迟迟没有上交。
    但依旧出了变故。
    “鹰隼”绑架了苏念,那是个圈套。
    在意料之中,沈钰欢的身份暴露了。在那晚的电话通话里,他曾经试图阻止,如果由他去处理,事情就有挽回的余地,偏偏沈钰欢去了。
    事情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前行。
    证据上交了。
    因为沈钰欢,苏念也和他分手了。
    她说她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一点留恋。
    他求证了几次,她都没有改口。
    他判断不出她在说谎,只能接受她的话,带着遗憾与失落,怀着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祝福,坠落下了万丈悬崖。
    漫漫飞雪围绕,冰冷的风刮在了脸上。
    雅斯黛雪山下的风雪很冷。
    在失去意识前,他又想到,苏念不喜欢他,其实是件让人庆幸的事,他不用担心在他死后,她会难过,又能把沈钰欢完整地还给她。
    两人互相喜欢,在没有“审判”这个身份后,完全能喜结连理,成为幸福的一对。
    沈钰希以为他会死,再也没有知觉,沉入永恒的黑暗里。
    但实际情况,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似乎是死了,没有了躯壳,但意识却苏醒过来,而且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苏念。
    那时的苏念,躺在病床上,正打着点滴,维持着生命的所需。
    而顾亦辰、苏星叶一左一右,守在她的病床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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