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
    萧玉杏听了,隔空对文殷氏说道“姐姐不必担心,我呆会子让人送了银钱过来。姐姐快快派人去将巷子口的空院子租下来,把小儿郎们都带过去住上些时日。等到小妞妞好了再挪回来”
    文殷氏吃了一惊,“这如何使得”
    萧玉杏已经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中,她翻出二十两银子,让春明送去隔壁,又格外交代“你就把银锭放在她家门口的地上,敲开了门就走开,莫与文家的人打照面,可明白了”
    春明点头。
    萧玉杏又交代道“出去和沈嬷嬷说上一声,让送了热水过来我要沐浴。你去送了银子回来也要洗澡更衣,另外让家里人也把卫生做一遍,全都要沐浴更衣”
    春明点头,拿着银锭跑了。
    萧玉杏进屋里沐浴洗头更衣,忙得差不多了才走出屋子,吩咐了沈嬷嬷几桩家务事。
    也已经洗过澡换过衣裳的春明过来回话,说银子已经送了过去。还说文七奶奶追到门边、看着那锭银子立时就哭了,还说什么大恩不言谢,只管看日后什么的
    萧玉杏笑笑,不以为意。
    这天晚上谢承宣回来得早,萧玉杏还没歇下。
    听到动静,她除下睡衣又披了件正式一点儿的衣裳,拢好了发髻又簪了两支钗,这才带着春明出了东屋。
    谢承宣正坐在堂屋里用饭,狼吞虎咽的。
    两人猛的一打照面,都愣住了。
    原也算白面书生的谢承宣如今皮肤黝黑、蓬头垢面的,只有一双星眸亮得吓人,早起穿出去的一身浅灰色素麻衣裳破破烂烂,肩头、袖口处不是破了、就是被扯散了边。
    偌大的堂屋里,全是属于是他的浓重的汗酸臭气。
    萧玉杏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虽然有点尴尬
    但她还是忍住了。
    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面,很多事都需要沟通一下。
    “大爷今天回来的挺早。”萧玉杏在他对面坐下。
    谢承宣“嗯”了一声。
    这惊鸿一瞥,倒教他陷入了怔忡。
    原来萧玉杏抵达南疆以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南疆多雨水,气候温暖湿润,但日头大、容易晒伤,所以萧玉杏一出门就要戴上面纱,回到家中更要仔细呵护自己的肌肤,常用淘米水儿、米醋、羊乳等来敷面敷身体,更是弃了胭脂水粉不用、改用些上好的雪肤膏什么的
    这会子屋里亮着暖色的宫灯,将她雪白细腻的肌肤照得纤悉无遗,再加上她本就生得美,烟眉媚眼,杏脸桃腮的;再加上因为嫌弃谢承宣身上臭,她行动有些迟缓
    落在谢承宣眼里,那叫一个静如娇花照临水、行如微风曳花枝,端的是迤迤逦逦、袅袅娜娜,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谢承宣有些自惭形秽,收住目光不再看她,垂头吃饭。
    萧玉杏也规规矩矩地坐着,并不言语。
    谢承宣知道,这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快速吃完三大碗饭,菜肴也被一扫而光,就连一大钵生熟地炖猪骨汤也将汤饮尽,猪骨上的肉也拆吃干净了。
    然后随手拿过整齐叠放在一旁的湿布巾擦了擦嘴
    谢承宣突然发现,白色的湿布巾上瞬间变得污脏不堪
    他有些尴尬,世家子弟的教养让他明白,其实整齐摆放在一旁的湿布巾有两块,一块是让他在饭前擦脸擦手的;一块是饭后擦脸擦手用的。
    但他太饿了,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
    然后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其实萧玉杏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她假装没有看到。
    见谢承宣已经用完了饭,她这才一一说起了几件事,多数是与军眷家属有关的。
    谢承宣听真的听着。
    本地的低阶军官有两种进阶形式
    一是从军多年,由低层的兵卒爬上来的,这类人最多只能做到什夫长。一是像谢承宣这样,是凭“裙带关系”参军的,一进军营就是什夫长。
    隔壁的文薜、包括今天来借钱的李范氏的丈夫,以及谢承宣都是后一种人。
    在军中,这两种人也泾渭分明的站到了相对立的阵营里。
    而谢承宣是最新加入者。
    所以他既被其他的“裙带关系”者看不起,也被从低层爬上来的什夫长们看不起。从刚进军营到现在,他和他的侍卫们被以各种练军、出操的借口,不知被针对成什么样。
    根本就是被他们往死里打
    如今听着萧玉杏说的这些人的家常
    谢承宣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不只是低层爬上来的什夫长们会针对他、就连本应该是“裙带关系营”的同僚们也针对他。
    敢情是嫉妒他家境殷实
    萧玉杏说完了家务事,犹豫片刻,又问道“大爷在军营里可有什么烦忧之事么”
    他每天回来都像饿死鬼投胎,且衣裳全是破的,不被针对就怪了
    闻言,谢承宣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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