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时离开之前,太宰从没有意识到过,他的存在于自己而言已经成了那么接近于毒品的东西。
    暖的,安心的,以至于欣悦的,几乎像飞在天上一样。
    从来没有过那么笃定得毫无道理的安全感,好像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永远不用担心会受伤。
    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处在生与死之间的边缘,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是独自一人。
    所以,直到今时不在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空了那么一块。
    好像身处冰窖一样,任什么也填不满,任什么也捂不暖。
    才意识到,原来之前,他都处在那样让人上瘾的温暖里。
    而直到那温暖消失了,再也不见了,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那么依赖他了。
    已经,完完全全成瘾,每时每刻都像快干死的花草渴求雨露一样,在渴求他了。
    他以为自己的心被保护得非常好,竖着锋利的尖刺,对外界的一切都冷眼旁观,不会对迟早会失去的东西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他早已经丢盔弃甲。早已经在自己内心最深的、意识无法触及的地方,深深地、无望地渴求着那明知迟早会消失的事物。
    有些时候他会做梦,梦见那场爆炸。
    更多的时候,他会梦见今时还活着,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后一种梦才最可怕,因为在梦里、甚至在醒来的一瞬间,他都会那么心安,那么如释重负、欣喜若狂。
    都会想,原来小朋友离开我,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呀。
    于是浑身都轻飘飘、暖洋洋的,仿佛再也不会畏惧什么。
    可直到梦醒,直到清醒的那个刹那、他意识到,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快乐,才是真正的梦境。
    就会被猛然袭来的现实狠狠击中心脏。
    太宰站在墓园的入口处,远远地看着中也立在墓碑前,放下一枝粉色的剑兰。
    花语是,“怀念”。
    他其实可以理解小矮子的心情。
    生机勃勃的粉色,笔直如利剑的剑兰,在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闪着鲜妍的光,完全不是祭奠该用的花。
    可这样,就好像可以不承认他已经死去了一样。
    就好像,他只是去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远行,随时会回来。
    他并没有偷听的打算,但是中也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良久,才抬起头来,大步离开,步伐凌厉得像是在冲锋,眼圈却红了一片。
    太宰默默地看着他走远,才走过去,把自己手中的一大捧蓝色樱草放在碑前,轻轻地用手抚上碑上的文字
    nozoi iatoki
    没有生日,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了,档案里记录的是随便编的。
    毕竟只是一个黑手党成员,能有碑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风穿过墓园,掠起他的额发,他望着那块碑,也没有开口。
    还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
    在这里的,终究也不是他。
    真正的他,早已经在那场爆炸里化成了天上的飞灰,再也找不到了。
    其实他很羡慕小矮子,虽然不是人类,却可以坦然地流泪,可以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自从那场爆炸之后,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只有胸腔里闷闷的钝痛,此刻望着这座碑,增加了一百倍。
    在异能特务科的宿舍,巧合之下,也只有两张沙发。
    拼在一起可以成为一张还算舒服的床,可是他还是习惯把它们平行摆着,自己睡在其中一张上。
    或许是因为这个吧。
    他又做了那样的梦。
    梦里全是些混乱而毫无逻辑的画面。
    先是森先生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抵着下巴,满面微笑地说“太宰君,今时君和你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因此,现在看来,最佳的方案是由我做主,把你嫁给他。”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织田作站在他身后,郑重地说“我同意。”
    安吾也站在一旁,扶着自己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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