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的小,那般的耀眼,虏敕靼突觉不敢直视,急忙撤回视线,暗自瞅了眼自己的手,王姬那双玉足怕还不足他的手掌一半大。
    叱奴起身,替嬛拉了拉身上不合身的皮袄道“先将就着吧,等过了北境我再去给你找身衣裳。”
    嬛蹙了蹙鼻,嗤道“臭”
    叱奴大笑“我的王姬忍忍吧,我蛰伏在此多日,就为了等你,这皮裘味道自然是好闻不到哪去。”
    叱奴皮裘内侧有一暗兜,兜里似有甚东西,嬛掏出一看,是一只陶瓶,嬛识得这只瓶子,是叱奴去岁离开洛邑那夜嬛给他的箱笥里其中的一只瓶子,瓶子上还有她写下的标签螟蛉子,三个大字大刺刺险些没让嬛呕出来。
    “你,你给我下药了”嬛在陈述,非询问。
    “是,怕你反抗误伤了你,我让德必维,哦,就是逆旅掌柜在你膳食里放了些这个甚螟蛉子。”叱奴到诚实,实话实说。
    “你该死”嬛气极,居然在她膳食里下螟蛉子齑粉,“你知道这齑粉用料是何”
    “不知,是甚”叱奴问。
    “这齑粉是用螟蛉死虫晒干磨研成齑粉,再加若干药草粉制成。你你居然让我吃死虫子。”嬛咬牙切齿咒骂道。
    叱奴看着嬛原本粉嫩的面颊,因恼怒蓦然涨红,一时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求饶讨好道“我不知道啊,你上面又没写是死虫子制的,只写了可使人昏睡乏力,且与人无害,我当然就用这个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写清楚。”
    嬛怒哼一声,生气的转身踩着脚上臃肿的的皮夹袄,笨拙的向马走去,不想理会这个蛮夷。
    叱奴好笑的摇了摇头,一把上前将嬛抱到自己的马上,自己上了另一匹马。
    众人快速向北境而去。
    嬛一路边走边留意地形,她马术虽不弱,但与这群成日生活在马背上的漠北汉子比起来,肯定是差的老鼻子远的。
    手上仅有的这小瓶螟蛉子齑粉顺风撒出可稍稍麻痹十来匹马使其减速,但百余匹马她搞不定,只能见机行事。
    大崤关之名来自大崤山,大崤山拔地而起,山势陡峭,沟壑深堑,通往北境需穿过一条子苍道,其道狭长,最窄处只能容驷马并行,入子苍道前,嬛借故小解,叱奴停下来等她,是以他二人稍落后于众人约半里路程。
    疾驰中嬛趁叱奴不备,伸手将提前握在掌中的一捧螟蛉子齑粉顺风往叱奴身下的马头上撒去,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往边上勒紧马缰绳,掉头就跑。
    叱奴瞬时反应过来,只一息之间也调转了马头追着嬛而去。
    叱奴身下的马方才中了螟蛉子齑粉,药量虽不重,不至于麻倒它,却也让它减缓了奔跑的速度,眼见嬛离自己愈跑愈远,叱奴勒住缰绳,停下马,双眼微眯,不疾不徐吹了个响指。
    下一瞬,只见帶着嬛跑远的骊驹,竟不服从嬛的指令,自顾调转马头将嬛带回了叱奴身边。
    叱奴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斜眼望着自己的青骢骊驹将自己的心上人带了回来,马背上的佳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叱奴忍不住狂笑出声“嬛一向聪慧,今日怎这般无知,良驹认主,你今日所驭乃我的坐骑,嬛觉得它能带你离开”
    嬛气极了,三两下踢掉脚上碍事的皮袄,负气翻身下马,转身就走。
    叱奴好笑的看着她步行慢慢走远,慢慢悠悠下马,又换到自己的青聰骊驹上,马鞭一扬带起一阵灰尘追上嬛,弯腰手一勾便将负气而走的嬛捞了上马。
    嬛这回是真怒了,拼命在马背上挣扎起来,叱奴的手臂就好似坚硬的铁钳般桎梏住她,令她不得动弹。
    “莫动,担心摔下马,嬛这张天绝人妒的脸可就得毁了。”
    “呸肤浅小人,浮于表面。”
    “本大王就是肤浅,就是喜欢嬛这张脸。”
    “那我落马正好了,毁了颜,也省得被你欺辱。”
    “且不说嬛是否真舍得毁了这张好看的脸,就是真毁了,我也爱嬛。”
    “呸虚假小人”
    “好,好,我肤浅,我虚假,随嬛评论,但我对嬛这颗心却是真真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嬛一听更急了,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叱奴抱着愈发吃力,生怕她真把自己给折腾得摔下了马,一时发狠死死捏住她。
    “流氓,放手,你碰哪呢”嬛一路怒骂,吃了不少扬尘,呛得连连直咳。
    换做往常,嬛如此难受,叱奴早就心疼得放下她哄她了,可今日他却真狠了心要带她走,丝毫不理会的继续疾速奔驰,只想尽快离开中原,回到北狄王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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