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滞,沈沐猝不及防便跌进萧繁的深邃眼波。
    同样一句话,青年不久前说起时还双眼躲闪,现在却毫不回避地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蜷起指尖在掌间轻轻一扫,沈沐脑中突然空白一片,一句表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回应萧繁那句话里的分量。
    萧繁似乎也并不求一个答案,话毕便转过头去,垂眸看着高台下瑟瑟发抖的刘恩和昏死过去的高瀛,冷淡的声音不怒自威,“刘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同下令处死已经没甚分别,肥硕的男人应声跪下,用力地一次次朝萧繁磕头求饶。
    灰白石地上很快出现星点殷红,沈沐厌恶地皱皱眉,只听萧繁再次开口,“还有那些上奏要孤严肃处理此事的”
    “陛下,”一旁默默站了很久的太后突然出声,语调平静的打断了萧繁的话,“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还请陛下让他老人家安心去吧。”
    萧繁古井无波的声线好似万年寒潭,“那依太后的意思,孤放过盗换邬金油的杀人犯,太皇太后便能安息了”
    太后凤眸一瞪,被哽说不出话。
    “陛下,”沈沐上前一步,委婉出声阻拦,“今日是太皇太后火葬的日子,还是先将老人家送走吧。”
    萧繁侧目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问理由,“亚父确定吗”
    这分明是报仇还击的最好时刻。
    沈沐点头应了一声;以萧繁的性子,上奏违逆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一死;他虽没打算就此算了,但服丧期间杀人见血乃大忌,不管萧繁有再多理由,仪式上当众处决都会引起民众不满。
    他不想让萧繁再背骂名。
    “好,”萧繁没有犹豫,“都依你。”
    青年低沉富有磁性如一记小锤,字字敲在沈沐耳边,震的他耳垂莫名有些发烫。
    微微一愣,沈沐两步退到萧繁身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目送着刘高二人被靖谙带走。
    仪式冗杂而漫长,不绝于耳的念咒祷告声听的人昏昏欲睡;大汉们重新搬来十数桶邬金油倒在燃草上,熊熊火光瞬间将石台吞没,阵阵灰烟随风朝西南方向飘去。
    余光不自觉朝青年背影望去,不知为何,沈沐站在萧繁背后,竟隐隐觉出一丝孤寂与低落。
    在他的印象里,萧繁表达情感向来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强硬中还有些生涩;但方才那短短几句,分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尤其是最后那句“都依你”,甚至让沈沐错觉般的听出一丝无奈的纵容。
    太犯规了。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句让萧繁态度大改,沈沐有些心神不宁地挨过整个仪式,结束后正打算同百官一起离开皇宫,刚下高台便听杨彻将他和萧繁唤住。
    “老夫昨日鲁莽,对陛下与摄政王大人多有得罪。”
    沈沐看着杨彻,心中唏嘘不已;黑发人送白发人,以一敌百的大将军在一夜之间白了头;方才的真相揭露后,男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一片灰白之色。
    老将军铁了心要辞去大将军一职,沈沐心想他走了便没人替大齐抵抗倭寇,忍不住开口劝了两句;但男人执拗得很,无论如何都要卸职谢罪,最后还是萧繁一口答应下来才将此事了结。
    但念在杨彻为大齐效力多年,萧繁承诺在杨彻离京前,也就是今晚,设宴为他送行,全当替大齐子民感谢他十多年的庇佑,沈沐也将一起陪同。
    时间还早,沈沐盘算着发簪已经送进京城,便先动身回了王府;结果回府后阿青却告诉他,原本承诺好要将发簪卖给他的人突然变了主意,说要再考虑两天。
    啪的将手中书册放在桌上,沈沐慢慢拧起眉头,心中不悦。
    对方知道他身份尊贵,出手又阔绰,却扣着这枚发簪犹豫不决,其中必然有问题。
    “阿青斗胆问一句,”阿青眼中的好奇几乎快要溢出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发簪样式十分普通,为何王爷一定要得到呢”
    因为这枚发簪,是唯一能证明萧繁生母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物件。
    书里对这位母亲描写甚少,沈沐也只知道她“心情温和、体弱多病”,在萧繁还不是六皇子的年幼时期,陪伴他度过了艰难却温暖的童年。
    后来她病重,年幼的萧繁赚不够买药的钱,入不敷出便只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当出去卖,日子凑活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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