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赖大家的去了,情势更朝着鹦哥儿这边倒。

    下人没了,身后事也简单。一口薄棺送到城外铁槛寺旁的空地一埋,齐活。

    赖大家的出面帮忙和给鹦哥儿撑腰,又言心疼鹦哥儿丧母,祖母不慈,老子不仁,最后竟当众说认了鹦哥儿做干女儿。回头便回了老太太,以后鹦哥儿的事都只管找赖家

    “这也罢了,我今儿在赖嬷嬷那里可是给你俩打了包票,说你俩早就想着给赖嬷嬷绣个炕屏呢。记得别让我做腊呀。”

    这事鸳鸯做不做都无妨,只鹦哥儿却得将这事圆回去。

    鹦哥儿听了点头表示明白,“今儿多亏你了,若不是你请来赖大娘本就欠你不少银子,又让你赔了支好簪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还你呢。”

    “一屋子姐妹,说那些多见外。是咱们好我才舍得,换了旁人,你见我何时这么大方过”

    珍珠

    总觉得自己被内涵到的珍珠转身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桌上的盒子,“这是哪来的”

    “哦,那是我的。”绯歌只扫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盒子,漫不经心的回了句,“赖嬷嬷说我聪慧,伶俐,叫我平日多读书,又送了套文房四宝给我。”

    听完绯歌的话,三人不知道都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

    毫不心虚的的接受三人肯定的视线,聪慧伶俐的绯歌早就将角门那里可怜的马车夫忘到了脑后

    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马车夫正在怀疑人生。

    抬头看一眼角门处趾高气昂的贾家小厮,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马伙计。重新坐回马车前

    当家的二太太出身王家,王家又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女方法。所以别看府里的姑娘读书识字,天天吟诗作对的,但咱们这位二太太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绯歌有时候会想,若不是有老太太在上面压着,说不定荣国府的姑娘们就真成了略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姑娘们尚且如此,她这个小丫头若是传出读书的话来,岂不让人说轻狂。

    这也是之前在赖家赖嬷嬷一说读书的话头,绯歌就连忙驳回来的原因。

    现在有了这套文房四宝,再有了刚刚绯歌拉着赖嬷嬷扯大旗的话,以后绯歌读书都是奉了荣国府九千岁的二等圣旨。

    所以对绯歌读书这事,谁不服,谁有意见,谁想说风凉话,先看看是谁非要绯歌读书识字再说吧。

    ^-^v

    这一天从早到晚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绯歌早就累得睁不开眼睛了。见鹦哥儿不哭了,绯歌也就不劝了。

    拿着眼睛四下扫来扫去的,绯歌心想不劝也应该没什么。

    起身去门口叫人送些水来洗漱,绯歌等水的时间里又打开她自己的箱笼,从里面找出一条也穿了红色珠子的宽珠串。

    好在那样的珠串她不止一条。

    鸳鸯见绯歌一只手带珠串,一只手系绳结有些笨,上前帮她时不禁问道,“你之前那条怎么不见”洗澡睡觉都不摘下来,极为中意的样子。

    绯歌有意识的将有胎记的那面朝下,然后一脸乖巧的让鸳鸯帮忙,“今儿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就当破财消灾吧。”

    可不是破财消灾呢,若没那珠串挡了那一下,她现在估计已经可以申请残疾人补助了。

    如果这个时代有这种政策的话。

    鸳鸯想这条珠串被绯歌戴上了,怕是不到丢的时候也不会换新的,于是在系绳结的时候故意系了个死结,防止它再掉落。

    绳结系好了,洗漱水也打回来了。绯歌才想起被她遗忘的马车夫。

    也顾不上洗漱,只拿了个荷包就往外跑。因着用过了晚膳二门便会上锁,绯歌也只能先到二门那边找个传话的小厮,让他将车钱给角门外的车夫送去。

    拍拍额头,绯歌都服了自己这记性了。

    是夜,绯歌一声惊呼从梦中醒来,粗喘着气神色慌乱的看着四周。

    梦里一片血腥,跟血屠地狱一般。井然就是今日白天观音庙的情形。

    不是不想,就真的会遗忘。不是自以为没心没肺就不做恶梦的。

    绯歌屈膝,将头埋在膝盖里。双臂环着膝盖,可怜巴巴的。

    我在这里挺好的。

    我一点也不想回家。

    现代有什么好

    空气不好,水质不好,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和怪病。

    升学压力,考研压力,就业压力,结婚压力

    对,她一点也不想家。

    天天都说什么庭训,庭训的,烦都烦死了。

    她一点也不想家里的家常菜,耽误她减肥。

    她更不想家里的人,一点都不想。反正他们都喜欢别人家的小孩,也一定不会想她。

    反反复复的说着现代各种不好,这里各种好后,绯歌仿佛真的将自己说服了一般,将抿得紧紧的双唇微微张开,吐了一口长气。

    眼泪好像也被刚刚那些不想吓跑了。

    都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今天谁过得都不轻松。绯歌半夜惊梦并未将其他三人吵醒,绯歌侧耳听着轻浅的呼吸声,揉了揉脸,复又躺了下来。

    睡吧,明天的太阳仍然需要她来迎接。

    绯歌睡了一觉,中途还被恶梦惊醒,复又数了两百只羊睡下去后,这一夜倒是没有再做梦。

    而让绯歌做恶梦的那些人却没有绯歌这么好命了。

    绯歌一定不知道朝廷的那支禁卫军和后来的那支队伍被她坑惨了。

    锋利的小刀片在风中旋转,风中还夹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两支人马在这场风里受到的伤亡比跟其他人生死拼杀还要多。

    毕竟那刀片若是割在了人的动脉上,想止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幸好绯歌不知道,不然今后她估计是再不用睡觉了。

    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愧疚这种玩意是一种易耗的奢侈品。

    “最先出现的那支人马确实是前朝复国党,不过让他们逃了。最后出现的那支太后私军,已经在回程途中全部绞杀殆尽。”

    “那叛徒呢”

    “逃了。”话落,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请星主责罚。”

    之前那股奇怪的风刮过后,他们四支混战的队伍就被迫分开了。前朝复国党离他们最远,见势不妙转眼就跑了。

    而隐元星带领的禁卫军和太后私军则与他们相隔不远,再加上那怪风过后,那两支人马都受不了同程度的损伤,此时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

    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能用的上。于是九星旗的旗主当机立断兵分两路要将这两支人马绞灭。

    可惜太后私军好收拾,了解九星旗和洞明星行事作风的隐元星却跑了。

    着实遗憾。

    “有消息了吗”

    百户知道自家星主问的是什么,有些迟疑的回道,“尚不知她的身份来历,不过有线索指向,有个身形相似的小姑娘曾进入许家院落,祭拜过许大太太。”

    洞明星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感慨,心忖,果然是他们家小郡主。

    “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握紧手中的令牌,声音坚定。

    “是。”

    九星旗核心的人都知道养在信王府里的小郡主是个冒牌货,如今在观音庙见到疑似小郡主的小姑娘,自是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找到她,保护她。

    为王爷报仇,为她而战。

    隐元星这一次受了极重的伤不说,还因为风里的刀片直接伤了一只眼睛。

    狼狈逃回去的隐元星先是追忆了一回自己的那只眼睛,之后便由着太医处理其他的伤口。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奇怪的小丫头,奇怪的风。

    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战友就是你的敌人,洽巧隐元星和洞明星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洞明星再微小的神情也逃不过隐元星的眼睛,所以将之前的事情从头想到尾,隐元星便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

    洞明星是九星旗主,他对睿亲王忠心耿耿。不可能任由小郡主在危险之中还只顾着找他拼命。

    这一点最不寻常。

    再有那个一直藏在角落里满脸污垢的丫头也有问题。直觉告诉他那个小丫头是问题关键。

    “查,往死里查。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查出来。”

    侥幸跟着隐元星逃回来的下属领了命令转身离开,隐元星看着那下属的背影,微微眯了眯双眼。

    那个小丫头是个关键,但那些前朝的复国党也有些怪异之处。

    “小郡主的那个奶娘真的是失足落水”

    “是。”另一个下属在隐元星问出来后,便站出来回话,“统领让属下等一直盯着信王府,小郡主的奶娘确实是失足落水。”

    “尸体呢”

    “这属下不知。”

    隐元星用一双带着狠戾的眼睛无情的扫过他,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蠢货。”

    “派人去信王府,想办法安排在小郡主身边。”顿了一下,隐元星又道,“再派人去查一查复国党的消息。”

    复国党若是想杀睿亲王遗孤祭旗,今日的举动就太过礼遇有加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今天反常的事情太多了,容不得他不多想。

    太后的人马全军覆灭,皇帝的禁卫军十去八九。损失最小的当属前朝的复国党了。

    不过没成功将小郡主带回来,更没办法按着原计划实行下一步骤的前朝复国党其实这会儿子也不自在。

    “小郡主的伤严重吗”

    “舵主放心,小郡主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就是当时三个人都倒在地上,竟然只有小郡主受了伤,有些让人意外。

    “嗯。”

    信王府内,长这么大头一回出门的小郡主这会子仍然吓得不轻。

    刀光剑影,血流满地。

    呜呜呜,外面好危险,她再也不要出去了。

    宝珠一脸担心的看着为小郡主,用心将小郡主受伤的位置记在心里。

    这受伤的位置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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