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前两日我昏睡着”

    “打住打住。”本来说这话只是为了让人快些好起来,别忘了她还欠人一顿饭,再说,谢蘅哪能想到,输血这种救治人的事,师冥会不告诉秦人屿。然而眼下的结果却是,某人明显有越说越多的趋势,谢蘅连忙叫了停,她笑着站了起来,“你看我眼下这活蹦乱跳的,像是有事的样子么”

    她紧接着又坐了回去,顺便给人拎了拎身前的被角,“让人少说话,你这人听不进去是吧”

    谢蘅这动作一是快,二是娴熟自然,秦人屿都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给人拎好了被角。

    “我看秦兄,倒像是个孩子似得。”

    她一边笑一边说,秦人屿先是呆呆的看了眼自己身前的情况,紧接着便注意到了谢蘅言笑晏晏的样子。

    秦人屿晃神了一瞬,待反应过来,自己都有些好笑。

    他活了二十年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被比自己小的人说像是个孩子。关键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不快,反而心底暖了一暖。

    秦人屿压了压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顺着谢蘅的话道“生病之人,需要旁人照顾,可不就像是个孩子。”

    “我看我是不能留在这里了。”谢蘅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要是继续待下去,一会儿你准得休息不好。”

    秦人屿轻声笑了笑,“我没那般脆弱,一句话都不能说。”

    “那也不行。”这一刻,谢蘅像是个不放心的老妈妈似得,开始叮嘱了起来,“总之,少说话多休息就是。”

    “今日确定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等你再好一些,再来看你。”

    秦人屿的身体还在疼,尤其是胸口,可和谢蘅说话的时候,这些疼痛都出奇的减轻了一些,一听其这话,他有些意外,“你要走了”

    谢蘅笑,“你的身体还没痊愈,脸色更差,我再不走,一会儿你那大夫怕是得撵我了。”

    这事或许师冥真能做出来。

    自己身体确实还未恢复完全,话说到这个份上,秦人屿也就不再留人了,他跟着笑道“下次再来,记得不必带什么东西。”

    “行。”谢蘅也不和人客气,她对人眨了眨眼,“这是你说的啊。”

    “我可记住了。”

    自见到谢蘅后,秦人屿脸上的笑就没怎么断过,“我说的。”

    “你尽管来。”

    二人话至尾声,师冥也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东西,看着笑得开心的二人,他哼了一声,意在提醒,他已经听到了。

    谢蘅脸上的笑容闻言停了一下,但她也不尴尬,反而笑着与某人打起了招呼,“黑大夫,好久不见。”

    师冥的关注点,与众人都不同,他本不想理谢蘅,也不想去纠正人的称呼,奈何一见谢蘅的手腕,他就没忍住道“你倒是恢复的快。”

    谢蘅咧嘴笑了笑,“我年轻,体质好,又用了药补了几日,哪能不好。”

    她已经看见了师冥手上拿着的瓶瓶罐罐,所以不消人说,便十分自觉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

    “秦兄,你还要上药,我就先走了。”

    “我让人”

    “不用不用。”人话还没说完,谢蘅就猜到了秦人屿的意思,她笑了两声,连忙打断道“你这院子,我都来了两次了,不用人送,我都找得到。”

    “就这样,我先走了啊。”

    说完,像是担心人还说什么,谢蘅随即就溜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某人。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师冥与秦人屿二人。

    师冥走到了秦人屿的身前,这边正打算给人褪去衣裳处理伤口,哪曾想还没碰到,就听到其说“为何不告诉我,谢蘅为我做的事。”

    师冥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不是我的职责。”

    “我只负责救你。”

    这话确实没什么问题。

    秦人屿默了一瞬,“我体内的东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取不出来。”师冥熟练的把秦人屿的衣裳退下,“那日放血,也不过是按下了它的躁动。”

    一直以来都压至的好好的,会躁动,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秦人屿也没问为何会突然躁动的原因,这一次生死时速,但凡慢上一些,他可能都看不到今日的太阳,这让他的目光沉了沉,“你的办法,确定管用”

    “死马当活马医。”师冥对此并没有打包票,他一边落着针,一边说道“反正有没有用,也不会比你如今更差。”

    银针入体,秦人屿眉头皱了皱。

    “一会儿让缇英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嗯。”

    从秦府出来,也差不多到午时了。谢蘅原本想着晚上去董府看一看,但一见自家大门,她却是突然想起,晚上赵瑾还要过来,若她去了董府,岂不是把赵瑾一人留在府里

    这么一想,谢蘅不得不放弃夜探董府的想法。

    她去令姝那儿蹭了顿饭,下午的时候,谢蘅还特意换了身打扮,再找了一处小巷,确定四下无人,一旁就是董府后,她起身翻了过去。

    董老爷是赘婿,虽然在外面养了许多外室,四处留种,但为了名声,他并未把那些人带回董府,这也算是这么些年以来,他唯一做的不那么过分的一件事。

    董五娘是董老爷与原配唯一的女儿,如今由她做主放人,甭管府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思,能在这当头得到自由,大家多少是感激她的。但是,这样一来,董府的人骤减,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得到消息后,难免动起了坏心思。

    这不,谢蘅刚找到董五娘的院子,就发现院子里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院子里的人不多,但各个都蒙着脸,有的是在守着树下的人,有的则是进进出出的在翻找着东西。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竟敢啊”

    “啪”的一声,说话的婢女就被扇倒在了地上。她的身旁,原本就趴着一个身着单衣的人,一听到这动静,也强撑着支起了自己的身子,“棠儿”

    “贱人,董老爷都被大理寺抓走了,我们趁着官府抄家前,来拿点董府的不义之财,就你他妈的话多”

    嘴角被打出了血,眼前也是一片眩晕,但这名叫棠儿的姑娘显然也是个烈性子,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这当头,地上趴着的人却来到了她的身边,按住了她的手,吃力道“不要”

    “随他们去。”

    “不要不要争”

    董五娘的情况非常不好。

    她先是强行落了胎,紧接着又在小月子期间绝食,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的消息,结果却是死讯,心知这一切都和自己爹脱不了干系,而董老爷在这当头还想着怎么靠她赚钱,心如死灰之下,她强行打起了精神准备报仇。

    董老爷最在乎的就是钱,她不会弒父,但打蛇打七寸,他害了她最在乎的人,她也要让他失去最在乎的东西。

    眼下花照壁被大理寺抓了,生死未卜,虽然自己爹也很快被抓,但她对花照壁的担心,绝对要多过有的人,还别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爹被抓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身上牵扯了多桩命案,甚至,原本宠爱她的亲人的逝世,都或许和其有着关系。

    这前后的事情折腾下来,董五娘如今还有一口气在,都算是奇迹了。

    她也不在乎自己这家业谁会得到,谁来继承,她的人生早就没有了渴盼。

    原本,她是计划把家业都拿给花照壁,让她把这些钱拿去接济穷人,可如今这个法子行不通,她就只能先把金库给锁死,一般人找不到,找到了也进不去,若最后花照壁出不来,那么她就一把火烧了这董府。

    谁也别想得到这一笔钱,她也好早些解脱,去下面见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和未曾有机会问世的孩子。

    这也是她为何在这两日,将府中的下人都散了个七七八八的原因所在。

    她想寻死,不想牵累任何人。

    棠儿是董五娘贴身的婢女,打小一起长大,哪能见得人这样欺负自己主子。

    可董五娘如今连说话都吃力,脸色也呈现出一片死灰,她吓得不轻,连忙把人抱进了怀里,“小姐,小姐你别说话。”

    “棠儿不说,不说了,你可不能有事。”

    来打劫董府的人,显然对董府的一些情况比较熟悉,原本棠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对方就注意到了一些情况,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坏笑道“得”

    “你这小妮子,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董五娘最怕的就是这个,一听人这话,她顿时就冷眼看了过去,赶在棠儿开口前问道“你想做什么。”

    “爷想做什么”来人淫笑两声,“你看爷想做什么哈哈。”

    他说着说着就朝主仆二人走了上前,董五娘看到这里,心底倏地一沉,她连忙护在了棠儿面前,“屋子里有钱,青楼里什么姑娘没有,你”

    “起开”董五娘一看就是时日无多的样子,男子看不上,也担心起真有什么病别传给自己,所以,他没有动董五娘的心思,但棠儿就不一样了。

    把董五娘掀开,再把棠儿抓着拖到了自己身前,男子哈哈笑了笑,“臭娘们,你不是挺能叫唤的吗”

    “一会儿我让你叫唤个够哈哈啊”

    男子的笑还没持续多久,一声痛呼就传了过来,他踉跄了一下,随即便有些不大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董五娘粗喘着气,看着对方冷笑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主仆二人毕竟是多年的默契,董五娘这边刚拉住对方的注意,棠儿就拿起一旁的花盆毫不犹豫的砸了过去。

    男子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咚”的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

    棠儿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遇到这种事她也怕,可任何恐惧都比不上她对董五娘的在意。

    一见人倒下,她就连忙爬到了董五娘的身旁,“小姐”

    董五娘已经撑不住了,可院子里的动静比定然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她用尽全力推开了棠儿,“快走”

    “走”

    “我命令你,马上走”

    “我带小姐一起”

    “成子”主仆二人牵扯间的功夫,就有人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情况。

    董五娘一眼见此,不由得呵斥道“跑啊”

    “谁跑得掉”

    从屋子里出来,再一听人要跑,歹人哪会同意,顿时就朝董五娘主仆二人跑了过来。

    谢蘅在暗地里看了一会儿,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说什么好。

    诚然,董五娘还是有几分血性和果决,奈何这婢女实在是太拖后腿。

    眼看着二人很快被控制,被砸晕的人也转醒过来,似乎准备报仇。

    谢蘅多少还是坐不住了。

    婢女再不聪明,至少是护主的,还是个姑娘家。她如何能见得人在自己眼前被。

    棠儿这会儿已经被两人按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在这之前,她刚挨了两巴掌,但这些都无法阻挡她骂人的决心。

    “混账东西”

    “姑奶奶岂是你们能碰的。”

    “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刺啦”一声,棠儿身前的衣裳被扯开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肚兜,歹人见其骂的兴起,本想再给上一巴掌让其安分一些,结果这手刚举起来,却突然被人从后扣住,下一刻,不同于之前的碎衣声,在场的众人只听到两道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举手之人的手脚,便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朝后弯了下去。

    “啊”

    谢蘅的动作很快,快到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没看清,甚至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她便又解决了两个按着棠儿的人,至于董五娘那边的,早在谢蘅来救棠儿之前,她就已经把人放倒。

    前后不过是几息的功夫,谢蘅就解决掉了4个人,其中,当属想要欺凌棠儿的人,最惨最严重。

    棠儿的衣衫已经被扯碎了,若是谢蘅再晚上一步,她指不定已经咬舌自尽。如今自己得救,救自己的人还有着一副天人之姿,她先是愣了一下,等到谢蘅把自己的外裳给她披上时,她连忙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走光,又是否衣衫不整,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董五娘的身前,“小姐”

    本就是病入膏肓之躯,又再经历这样一遭事,还吹了冷风,董五娘如何能吃得消。

    她最后一丝神志,保留在了谢蘅出现的那一刻,后面的事,她便陷入了黑暗,统统都不记得了。

    赵瑾收到风声来董府时,谢蘅正在董五娘的院子里,没了外裳,她如今的身形,尤其是腰线那一块,十分纤细。

    赵瑾一眼看着,心底有些怪异,但也只是一瞬,毕竟谢蘅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瞧赵瑾来了,谢蘅脸上很快噙起了一抹笑来,“来啦。”

    企图入室抢劫的人谢蘅都抓住并捆在了院子里,这些人用不着赵瑾亲自动手,他的手下自会去做。

    瞧谢蘅对自己笑,赵瑾歪了歪头,有些好奇道“你好像对我会来,一点都不意外。”

    谢蘅转了转自己手中的折扇,笑呵呵的解释道“你既然最近在负责花照壁的案子,董府的事也定然是一并负责的,若不然昨日你不会告诉我董老爷的情况,所以,你会来并不奇怪。”

    “这些人,就麻烦你处理一下了。”

    话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谢蘅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对了。“

    她看了眼地上已经被拖走还止不住嗷嗷叫的某人,瞬间笑的十分灿烂,“那个手脚都断了的,麻烦特殊照顾一下。”

    谢蘅少有针对什么人,还别说开口让人特殊照顾,赵瑾心下会意,只见他点了点头,却是没问为何,只问道“你来董府做什么。”

    “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进府,我便跟来瞧瞧咯。”

    人就在自己眼前,话里话外也没什么毛病,赵瑾此间刚打算收回目光,在董府看看情况,结果余光一看,却发现了一些情况。

    这使得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谢蘅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给的理由不大充分,她有些好笑的问“你不会怀疑我故意溜进来看看吧”

    赵瑾虚眯了眯自己的双眼,缓缓说道“你今日出门,穿的似乎并不是眼前这身。”

    “哈”谢蘅眨了眨眼,连忙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衣裳。

    还别说,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她在令姝哪里,特意拿了一身与今早出门不同颜色款式的深色衣裳。

    只是一身衣裳而已,谢蘅还不信赵瑾能凭这个就发现她来董府的目的,她对人笑了笑,“嘿嘿,世子爷,你眼神真好。”

    “这都被你发现了。”

    入鼻还有一些女子的味道,赵瑾轻轻嗅到,心底没来由的有几分烦躁。

    他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看向谢蘅,“你又去何处厮混了。”

    “”

    谢蘅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厮混”

    “我没啊。”

    赵瑾对谢蘅浪荡子的形象如今慢慢的再加深,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衣裳换了,身上还有味道。”

    身上的味道可能是令姝那儿的,也可能是适才抱董五娘留下的,但你要说厮混,谢蘅是真有些冤枉。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瑾,“世子爷,你这鼻子,属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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