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深渊给你，莉亚给我 (2/2)
威廉脸上表情全无，面对阿让那天真地发问他并未直面回答“你不方便知道，至少不是现在。”
摩托一路疾驰，顺着这条蜿蜒的马路不断前行，渐渐消失在深夜的黑暗之中。
清晨第一缕光芒照射进理查家族的小屋中时，只照耀到了莉亚那苍白清瘦的手腕上。
那只线条优美的瘦弱手腕上却有粘着好几根吊针，另一侧的手腕上也满是针眼青青紫紫一片。很显然是另一只手腕没地方打了，这才换成了另一只手。
床上莉亚紧闭着双眼躺着，那凹陷的脸颊以及青黑的眼圈，都让他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重病患者，看着尤为的憔悴。
“医生他怎么样”巴洛一直在旁边看着医务虫将最后一瓶吊针打好，这才靠近了医务虫轻声问道。
医务虫淡定说道“疲劳过度、没补充营养，导致休克了。幸好第三天第四天吃了点儿东西让他缓过来了。只是四天没怎么睡觉再加上冲了太多的冰水，免疫系统出现了点问题，这才一下高烧。放心，他只是在真疼身体里的病症，过一阵子缓过来就可以。”
“可是少爷为什么还不醒”
莉亚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了依然没有要清醒的状态。
“太缺少睡眠了，所以这个时候会嗜睡一些，今晚应该就能醒，要是今晚过了还没醒，您再叫我来看看。”医务虫将随身带着的医药箱合上，然后出去了。
巴洛连忙送医务虫出去，一路上彻底了解清楚了莉亚的状况，才勉强松了口气。
等他送走了医生又返回到卧室时，却看见了一只意想不到的虫。
巴洛心头一跳，忙低下头走近了那只虫的身旁轻声问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艾伯特微微伸手制止了巴洛接下来的发问。
因为他是背对着巴洛的，所以巴洛看不真切艾伯特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看着床上的莉亚。
“他怎么样了”艾伯特的声音很是平稳，明明是关心的语句，巴洛却听不出半点关心的情感。
他恭敬地回答“少爷是太过劳累身体免疫出现了问题才引发的高烧，过几天就会消退。”
艾伯特依旧背着手迟迟没有反应，随后他弯腰将莉亚垂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被子里，还替莉亚掖了一下被角。
“别告诉他我来过。”艾伯特只留了冰冷冷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巴洛看着依旧一身冰雪气息的艾伯特“嗯”了一声，他看着艾伯特走出了房门带上了门。
其实艾伯特对莉亚也并不是完全的无情，血肉之情又怎么能是说没就没。一切都只不过是表面看上去的淡泊而已，那都是艾伯特可以隐忍的结果。
巴洛其实不止看过一次艾伯特会在少爷疲惫的睡着时，会来偷偷看一眼。
但是每次都是看一眼就走，还会吩咐巴洛不要告诉莉亚。
久而久之巴洛也就习惯了艾伯特这个反应。
艾伯特也并不是完全不爱莉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刻意的控制着，还让莉亚快速学会了各种技能，逐渐成为了不依靠任何虫的星际白玫瑰。只是可惜，半道杀出来的休斯先生，把这一切都毁了，那个不哭不闹的莉亚也学会了哭闹，仿佛在情绪上一下退化了，由不会依靠变成了完全依靠。
巴洛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坐在了莉亚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瘦了一大圈的莉亚深深的叹息着。
就这么坐了一宿，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莉亚的声音。
很细微，他一下子就惊醒了，忙趴到了莉亚的床边侧耳倾听。
“休斯”
巴洛闭了闭眼，无奈直起身体，他最近叹息的频率大大增多了。
他就不明白了，那只红发雄虫真的有那么好吗。
很快不断呓语的莉亚醒了，他先是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再稍微动了一下身体，确定目前的状况顿时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当他一看见一旁的巴洛，问出的第一句依然是“休斯有没有被抓住”
巴洛无声地摇摇头，然后平静说道“少爷您的手不能动，要是又青紫了，您只能打在腿上了。”
“休斯有没有被怎么样他有没有安全离开”莉亚对自己的状况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全是休斯。
巴洛只好回答“放心，休斯先生很安全，他被他的同伴带走了，不用担心。”
莉亚神色一松，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我雌父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巴洛回想起艾伯特悄悄前来探望的行为，就知道老爷一定是心软了，但是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少爷，这个我也不清楚，您安心养病别想太多，至少老爷再也不禁食了。”
莉亚摇摇头仍然倔强的说“我想出去见休斯。”
但是这个问题巴洛无法回答。
“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您做，先补补身体。”
“我想喝鸡汤。”
“好。”
巴洛要转身的时候，莉亚忽然又叫住了他说道“我并不是痛恨家族也不是痛恨我的雌父，我其实谁也不怪。我只是想快点见休斯，并不是不回来。”
理查家族怎么样也是养育了莉亚十几年的地方，再是浅薄的感情也仍然有羁绊。他只是现在最担心的是休斯，并不代表着他一定要完全脱离家族，他不是白眼狼只是太想休斯了。
尤其是当休斯说出可以把深渊给他的承诺后，他就控制不住想奔向休斯。
休斯从不空口说白话，他说能给就绝对会给。
“少爷别想太多，安心养伤。”巴洛出去了，带上了门。
却在门口看见了依靠在墙边默不作声的艾伯特。
艾伯特双手抱胸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的落地窗，眼中一片空荡荡不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
就像他这一身冰冷的气质，再是温热的温度也始终无法挽留。
巴洛眼皮一跳，他开始细想刚才与少爷的谈话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艾伯特还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巴洛看不明白老爷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完全的不果决，这不符合他以往快刀斩乱麻的一贯作风。他直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导致老爷会是如今的这种状态。
过了几天，莉亚身上的伤养好了。
原本就是疲劳加饿出来的毛病，补一补睡一睡，又常让他走动走动，一个多星期就慢慢养了回来。只是他的手被电流击中，电伤了还要包一阵子就是了。
这些天养病，莉亚就连合同也不用看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终端依旧连接不出去，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秋千上盯着理查家族围墙外的绿色风景出神，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第十天，这种闲散的状态才有了改变。
莉亚依旧坐在秋千上，巴洛忽然拿着一卷什么东西朝着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看他那个样子，仿佛手里拿着的是诏书，火急火燎的。
莉亚站了起来，只以为是什么非常重要的文件合同需要他过目，于是他走了过去。
巴洛却满头大汗的将手里的纸舒展开，珍重地递交到了莉亚的手中。
莉亚不明所以地伸手接过展开，入目的一行字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他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巴洛，声音发颤有些不敢相信这里面一行字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这这是真的吗”
他将纸张完全展开反了过来，将字朝向了巴洛展示。
巴洛眼底压抑着千万情绪，他点点头说道“是真的少爷，您要脱离理查家族了。”
这句话一说，莉亚心中复杂的情绪一下上涌，他激动地握着纸的手都发抖。
纸上写着脱离理查家族后，属于利亚的财产名列。
忽然理查家族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伴随着一阵汽车压过地面的声音，莉亚看见好几只穿戴理查家族保镖服装的虫子，静静地站在车子的周围一动不动。
而后车子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鸣笛声，似在催促着什么。
“少爷，那是老爷安排您出去的车子，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后，您就算是嫁出去了。”巴洛眼底再也掩饰不住情绪，他眼眶红了。
莉亚快速翻开合同，以他平生最快文字的速度将整个合同浏览完，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拿起一旁的笔拧开笔盖就要写下签名。
可笔一沾纸他迟疑了。
他这时候应该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家族居然愿意放了他，可他一看身旁默不作声红了眼圈的巴洛，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得。
“少爷签吧，签了您就能去看休斯先生了。”巴洛催促道。
莉亚终究是落了笔。
他站了起来，伸手抱住了这个照顾了他十几年的管家。
千言万语说出口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他本该按照艾伯特所教育的那样，逐步成长然后与他的哥哥安东尼争夺财产。
只是他碰到了休斯，注定了他无法冷血彻底，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竞争者。
所以他辜负了巴洛和艾伯特的期望。
“少爷，快走吧。”
莉亚回头望了望了高大的古堡艾伯特寝室的方向。
那扇窗户始终笼罩着层层厚重的窗帘。
最终他签署了这份合同，转身上了护送他离开的车子。
既然要走，就走得干脆些，所以他没有回头。
路是他自己选的，以后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