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上门,向念阮提亲,才算将这些难听的编排压了下去。毕竟,像任城王这样深受重用的宗室王,绝不可能向一个失了贞的女人许以正妃之位。
    所有人都以为长乐王府会同意这门婚事,狠狠地打那太原王府的脸。然出乎人意料的是,萧父竟然拒绝了。
    主意是念阮自己拿的。提亲这日,她亲自出来与任城王道谢“多谢殿下好意。可如今念阮并不想嫁人,只想长伴在父母身边。”
    已是仲夏,庭下种着的西府海棠打头,华光潋滟,灿若云霞。嬴绍站在繁花如锦中,眉目奕奕。
    他并未生气,只是静静凝视她一月来明显消瘦许多的雪颊“令婉,孤并非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孤今日来,是为自己。你拒绝孤,是忘不了阿贺敦么”
    从前她是天子妇,他不能与天子争。但嬴绍并不想承认自己还比不上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念阮微微愕然,很快面色如常地摇头“我只是要等一个解释。”
    她信燕淮不会负她,如今,只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既答应了燕淮要等他,纵使此生已无可能,亦会遵守诺言。
    嬴绍并非强取豪夺之人,玉面微黯,话音却有怜惜“也好,本王尊重你的意愿。”
    千里之外的并州州府太原,明月横空,皓银千里。
    太原王燕毅的府邸坐落在北街,巍焕轩敞,馆阁绝丽。明月静静照着园舍一角,自窗牖投进清光,如水流泻。高窗之下,正有人仰望着一空明月。
    燕淮被关在这里已经十余日了,一个月之前,父亲来信告诉他阿翁病重要他速归,然而等他赶到太原时,祖父的身子却还硬朗,还如幼时那般把他举过头顶“哟,阿贺敦回来啦”
    彼时他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的到来令阿翁开颜从而好转。然父亲却已要他照顾阿翁为由,变相将他软禁起来,不允他返京。到最后,被他问得烦了,更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臭小子,这门亲你爹已同太后发书退了,同萧家联姻想都不要想”
    “你母亲无知妇人,同长乐王府结姻于我家何助韩家有好女,阿父当为你求之,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就此,他被关进王府囚房之中,一连数日。
    囚房四处皆是铁壁,只留了扇铁栅门与高窗与外界相通,外面则有专人把守,绝无逃跑的可能。他起先不是没想过反抗,然无论他是强闯,绝食,自戕,都未能使他那铁石心肠的父亲改变心意。
    他要怎么办
    他的念念啊还在洛阳等他回去完婚。
    少年痛苦地抱住了头,热泪滚烫。
    房门吱呀的一声,从外被打开,燕父站在烛光之中,一手握剑,一手则提了个食盒,身后亲卫环伺,个个虎背熊腰。
    燕淮本来满怀希冀地抬起头,看清是父亲,眼中又黯淡下去。他失望地低了头,不发一语。
    燕父生得高大威猛,眉目英毅。视线在儿子额上缠着的那圈白纱一扫,不悦皱眉,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语气不容反驳“吃了。”
    燕淮头上的伤,乃是前日他以死相逼时撞在铁墙上所致。然即使是这样,燕父也半点不为所动。
    他赌气道“我不饿。”
    “不肯吃”燕父轻蔑地笑了,走近来踢了他一脚,“臭小子,连饭都不吃,倘若哪日你瞅准机会要跑,有何力气”
    “若再娘们唧唧地自戕,我可懒得管你。你自戕伤的是你自己,等来日回到洛阳见了你的小娘子,你看她心不心疼。”
    念念当然是心疼他的。燕淮有些丧气地想,又义愤地道“父亲究竟要关我到何时”
    “我不要娶什么韩娘子我只要念念”
    “你要,人家家里就肯嫁趁早死了这份心吧。”燕父一嗤,满眼的不屑,把一月多前收到的那封书信扔给他,“自己看吧,萧氏不过戏耍于你,你以为真会把人家小娘子嫁给你”
    那封信正是一月多前建元帝模仿太后笔迹寄来的那封,笺纸的末尾,正加盖着宣光殿的金凤印玺。燕淮借着烛光看完,满眼震愕“不可能,太后先前并未反对我和念念的婚事何况我与念念成婚,何关她的事您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够了,你这个蠢货”
    燕父着实看不上儿子这天真劲儿,恶狠狠地又踢了他一脚。
    “臭小子,宣光殿那贱人摆明了不要你娶她侄女,却不直接拒绝,偏要你爹来退婚何其可恶”
    “贱人如此戏耍你我父子,小的那个,听说也不安分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女人召进寝殿,你也真忍得下这口气你要真是个男人,就乖乖和韩家小娘子成亲,将来你我父子攻进洛阳城,你那小娘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燕淮猛地怔住,像是从不认识父亲一般震愕望着他。父亲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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