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韫看到谢珠藏呆呆地坐在石阶上抬头看着自己,抹了一把眼睛,气急败坏地道“谢珠藏,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回宫呢”
    他说着,又慌乱地招呼身后差点跑断气的人“愣着干什么,快拿灯来啊”
    玄玉韫身后没有伺候他起居的宫婢侍从,只有一个还背着书箱的笔墨宫侍松烟。松烟跑得差点儿翻了白眼,递灯的手还是抖的。
    “谢珠藏,你是不是吓傻了呀”玄玉韫焦虑地提着灯仔细看谢珠藏的脸。她白玉一样的小脸上满是怔忡,眼角还有淡淡的水痕。
    那水痕让玄玉韫脑子“轰”地一声,只觉得连心都揪了起来。他蹲在谢珠藏身前“你上来,孤背你走。”
    谢珠藏没有说话,却真的趴到了玄玉韫的背上。少年的背削瘦,还显得单薄。不像后来,宽厚稳重,有蓬勃的张力。
    松烟张了张口,最后跟阿梨和入墨对视一眼,默默地走在了一旁,替两位主子照亮回宫的路。
    谢珠藏趴在玄玉韫的背上,眼角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脖颈上,像一滴滚烫的沸水。
    玄玉韫脚步一滞,过了会儿,他低下了头,才又开始往前走。
    “阿藏,韩少傅留了堂”
    “我知道。”
    玄玉韫脚步又是一顿,用追问掩饰自己的懊恼“你等孤那么久,怎么不知道在天黑前回宫”
    “韫哥哥说过”谢珠藏声音很轻,却有擂鼓的重量“一定会来的。”
    “要是孤不来了呢”
    “一直,等呀。”谢珠藏软软地道。她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不了等到槐嬷嬷提灯来接她。
    玄玉韫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忽地问道“你就不怕吗”
    谢珠藏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要掩饰过去,可她摇完头,愣了愣,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怕。”
    她把玄玉韫抱得更紧些。
    她是当真怕,怕这荼蘼阁的鬼魅,却更怕她真的等不到玄玉韫。
    玄玉韫扭过头去,声音低哑道“别怕。有孤在呢。”他顿了顿,低声道“阿藏,孤不是为了吓你,才叫你来的。”
    “这里人少,花还开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孤来看过了,其他地方太规整了,这儿开得乱糟糟但是很好玩。你不喜欢在御花园背书,没准会喜欢这里。”玄玉韫闷闷地解释道。
    “我喜欢。”她的脸颊贴着玄玉韫的脸颊,像一只小猫儿。
    “你都没有进去。”玄玉韫的脚步一下子又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道“阿藏,孤若是有事,下次会提前让松烟来跟你说一声的。孤以为”他没说下去。
    他也以为她不会等,却还是一离开文华殿,就急匆匆地赶来荼蘼阁。
    “嗯”谢珠藏毫不迟疑地应下,又向他邀功,逗他高兴“我背书了”
    “是吗”玄玉韫果然高兴起来“孤今天也总算从韩少傅那儿拿到了亲蚕大礼的祭文。孤求他提前写,他脸拉得有鞋拔子那么长。”玄玉韫撇撇嘴,忿忿不平。
    谢珠藏愣住了。
    亲蚕大礼,是在三年后。
    玄玉韫为了她,求韩少傅提前三年写好了祭文。
    前世,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玄玉韫不知她心中翻涌惊涛骇浪,他在贞顺门把她放下来,叮嘱她“孤好不容易求来的祭文,你明天一早就赶紧誊一遍背下来。”
    玄玉韫在灯火下板起脸,严肃地教育她“一定要背下来,一定要读顺。不许跟父皇说你不想背,不许跟父皇说你读不顺,听到没”
    谢珠藏茫然地点头。亲蚕祭文确实本该由她读,可前世她读不下来,便由礼官代劳。
    玄玉韫大松一口气“你不是喜欢这儿吗孤以后就陪你来这儿读亲蚕祭文”
    谢珠藏一僵。
    她记得亲蚕祭文,辞藻繁缛,就没一句正常人会说的话。而她现在连五岁小孩读的声律启蒙都念不顺
    玄玉韫扶着她,明显感受到了她肢体的僵硬。玄玉韫脸一板,警告道“谢珠藏,不许说不行。”
    谢珠藏在软轿上正襟危坐,用力点头。
    玄玉韫松了口气,他回想起先前玄汉帝对他说的话,眸色一暗,声音低沉“对,你一定能做到。”
    为了确保谢珠藏一定能做到,翌日,玄玉韫一放学,就从文华殿奔回毓庆宫,来接谢珠藏去荼蘼阁。
    好在他们同住毓庆宫的第四进院,分别住在前东殿和前西殿,中间只隔着面阔两间的穿廊,往来倒也方便。
    阿梨听到东殿的传话,匆匆收拾小书箱,忍不住嘟囔“姑娘,这祭文这么难,您这才背了一日啊。”阿梨也识文断字,但她这一天才把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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