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了,这是他为儿子准备的,奈何汪氏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谭振业又在耳边说女儿如何好,以致于他好久都没摸摸这根木棍。

    此时重新握在手里,他差点热泪盈眶,劝桌边读书的谭振学和谭生隐,“父亲说谭家没落是祖宗没打子孙的缘故,咱们要谨记这个教训啊。”

    两人歪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木棍,平静地转开头,充耳不闻,继续写功课。

    谭振兴“”

    “你们别不信,扪心自问,咱们有今天是不是父亲打出来的啊”谭振兴抱着木棍,轻轻来回抚摸,像在抚摸婴儿的脸,两人起了身鸡皮疙瘩,埋着头,再不敢东张西望了,因为谭振兴的动作表情看得他们汗毛倒竖,心里发毛。

    谭振兴抚摸片刻,学谭盛礼那般找绳子将木棍悬挂在床头,天天看着,心里更踏实更欢喜更有干劲。

    由木棍引发的情感远比杨少爷带来的更为澎湃,隔天就把见过杨少爷的事忘了,耐不住楼里的读书人眼神好,不知谁撞到他们和杨府少爷进了酒楼,大肆宣扬开,弄得他们又成了香饽饽,天天有人来拐弯抹角的打听那天发生的事儿,且每人都问到了件事杨府少爷有没有送请帖给他们。

    杨府少爷乃杨尚书之子,身份尊贵,几岁就进国子监求学,了解国子监的情况,要知道,国子监为天下最高学府,人才济济,春试夏试秋试冬试的四季考试更是天下读书人的重点关注,因为这四季考试,除国子监里的学生,凡收到请帖的读书人都能去考,考试不分高低不排名次,但会选出精妙绝伦的考卷供读书人观摩,以便了解自己的情况,做到心里有数,更用功读书。

    这楼里,收到请帖的除了五楼的读书人,三楼以下就方举人收到了请帖,底楼所有读书人都给方举人打气,如果方举人能在国子监举办的考试里脱颖而出,会试就真的没有问题,毕竟全国各地,国子监人才济济,实力是最强的。

    谭振兴他们日日去码头,哪清楚国子监四季考试的事儿啊,且没有听谭盛礼说过,如实回答,“不清楚,要等问过父亲才知。”

    想来是没有的,否则谭盛礼不会不提。

    其他人诧异,再看谭振兴他们,眼神有点变了,但不好表现太过,狐疑道,“谭老爷博古通今,不矜不乏,在绵州有很高的威望,应该收到请帖了罢。”

    方举人的帖子是翰林院的人送的,收到帖子后,方举人面不改色,没有刻意多花时间看书,也没疏远旁人,为此很是赢得了片赞誉,想到方举人出身绵州,而绵州读书人里,谭家人名气最大,听说杨府少爷约谭振兴他们,以为会聊国子监考试的事,不曾想杨府少爷没有提,众人不由得有些失望,要知道,大学说大不大,请帖都是由楼下侍从转交的,他们并没看到有侍从敲谭盛礼房间的门。

    也就说,谭家人没有收到请帖。

    不仅他们失望,绵州来的其他举人们心情也有些微妙,谭盛礼在绵州备受推崇,本以为进京后会受到优待,可除了住进四楼外,没有和任何进士往来,闭门造车无异于坐井观天,哪怕他们看谭家几位公子的文章认为进步大,和更有才学的人相比是远远不够的。

    蒋举人上门,和谭盛礼坦诚布公的聊起这事。

    “我知道谭老爷为人低调不爱出风头,可京城不比绵州,多出去见识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就说方举人,整日在屋里看书的话哪儿有机会收到国子监邀请,论才华,谭盛礼在其之上,可论人脉关系,谭盛礼是不及方举人的。

    方举人最开始借用谭振学的文章确实不妥,但他并非沽名钓誉之人,凭其他进士待他的态度就知道,方举人来年有很大的机会能中进士,目前方举人已经打破了绵州读书人受忽略的状况,谭盛礼他们该施展才华,让绵州读书人更上层楼才是。

    他看向谭盛礼面前放着的文章,字迹拙劣,语句不通,他不懂谭盛礼花大量时间帮人看这些文章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不如参加文会诗会,和其他人交流探讨助益更大,他斟酌道,“方举人有人脉,谭老爷可以托他要份请帖国子监考试,多少人梦寐以求啊。”蒋举人请方举人帮忙要了份请帖,虽然没有考试资格,但能进国子监感受天下顶流学府的氛围,和他们交流心得,他很满足了。

    窗外的风带着丝丝凉气,吹动桌上的文章,谭盛礼找砚台将其压住,眼神落在为他担忧的蒋举人脸上,蒋举人和他同龄,前几年中举后就安心读书,没有来京参加会试,这次肯来,约莫是有些把握了,他道,“不瞒蒋兄说,国子监的考试谭某已经收到请帖了。”

    清晨收到的,薛夫子送的,乞儿在学堂读书,许是聊起过自己,薛夫子经常托他看文章,是薛家族学的学生所写,那些学生年纪还小,写文章逻辑混乱,立意模糊,薛夫子让他帮帮忙,最近他都在做这件事。

    至于国子监考试,他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习俗还在,国子监的四季考试邀请天下读书人还是他父亲像高祖帝提议的,读书人赴京赶考,经历途中各种磨难,猛地来到安逸舒适的环境容易懈怠,邀请他们和国子监的学生考试,有助于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及时醒悟,发愤图强,也便国子监的学生明白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几十年过去,纵然物是人非,习俗却延续下来,他说,“蒋兄可想去”

    蒋举人愣住,怎么也没想到谭盛礼有了请帖,还邀请他,不想去是假的,只是他有所迟疑,“我能去吗”

    “嗯。”

    谭盛礼让蒋举人再去楼里问问,谁若想去就来找他,薛夫子给了他份请帖,没有落名,谁想去添上名字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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