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们好奇了,尤其是那些老妇人,伸着脖子往外边看,眼睛晶亮晶亮的,尤其看对方提着糕点过来,眼神更是明亮,争先恐后的打听他们是哪里人,搬来城里做什么的。

    “我们是桐梓县人,进城科考的”谭振业着重说了几人科考的事,略过其他都不聊,无论在哪儿,读书人的地位崇高,或许穷书生会遭人瞧不起,觉得他以后没什么出息,全家男儿都是读书人情况就不同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多考上的机会就更大,这样想打他们主意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得罪他们,日后遭到报复怎么办

    买宅子时周围邻里情况他是了解过的,大多数还是和和睦睦的,除去有两个会来事的老妇人,给她们送糕点时,谭振业故意多和她们聊了几句,直到看对方垂下头他才作罢。

    拜访了邻里,他们就算在这安家了。

    然而谭盛礼却忧心忡忡的,整天唉声叹气,还经常望着窗外走神,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风刮得脸像针扎似的疼,谭盛礼忧思越来越重,连心大的谭振兴也隐隐察觉到了,但不知他所谓何事。

    这天,他们在书房写文章,窗外突然刮来阵大风,院子里的桂花树剧烈颤动,断下两截枯枝,谭盛礼瞬间皱起了眉头。

    “父亲,你是不是担心陈伯”谭振业心思通透,有的事父亲嘴上不说,脸上都写着的。

    搬家时,父亲邀请过陈伯很多次,希望他跟着过来住有个照应,但陈伯拒绝了,说萍水相逢,受他们衣物馈赠已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其他,还说客栈住习惯了不想离开,他的人生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余下的光阴不想浪费在其他事情上,只想专专心心找儿子。

    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情,寻常人是体会不到的。

    “是啊。”谭盛礼叹气,“这么冷的天,身体哪儿吃得消啊。”

    人们说那年院试落榜自杀死了好几个,有跳河淹死的,有上吊自缢的,有服毒的,也有去城外跳崖的,他从城里找到城外,每寸土地每寸土地的找,掘地三尺都不肯放弃,刚进城他手里有钱,能请人下河打捞,钱用完后,就只能靠自己了,城外每座山头都找遍了,谭盛礼有心帮他找也无从帮起,可每每想到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里就不是滋味。

    天底下能有多少父亲会这般坚持不懈的寻找儿子啊。

    谭盛礼不想他出事。

    “父亲要是不放心,待会去客栈看看,送点药材过去。”谭振业思索道,“陈伯明白父亲的好意,父亲不必介怀。”

    陈伯不搬来纯粹不想欠人情,于他们而言是举手之劳,落在陈伯心底是沉重的枷锁,像客栈老板的收留之恩,厨子的款待之恩,陈伯哪次提起不是既感激涕零又心情沉重得无可奈何啊,如果有得选,陈伯宁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客栈,可为了找儿子,他别无他法。

    正直善良的人,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尤其还是还不起的人情。

    陈伯能接受外人的最大的善意,就是他们赠与的衣物和被褥了,做得再多些,恐会压得老人家喘不过气来。

    谭振业明白的道理谭盛礼如何不懂。

    “罢了,就这样吧,待会你去客栈问问他身体怎么样”

    谭盛礼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问道,“换你们是陈伯,你们是怎么做”

    语声刚落,就看谭振兴端正了坐姿,忐忑道,“父亲,是明天的功课吗”

    他是无法理解陈伯的,开枝散叶延续香火是男人职责,原配去世理应续弦再娶,多生几个儿子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陈伯那时候不娶就算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独子失踪该再娶了吧,结果陈伯做事一根筋,竟把田地卖了进城找人,人如果活着就算了,目前来看,人早死了,散尽家产就为找具尸体,何必呢

    谭振兴是真不懂陈伯想什么,不过他没吭声,枪打出头鸟,他才没那么傻呢。

    “那就明日的功课吧。”谭盛礼道,“子院试不第而失,其父卖田入觅子,多年不得,穷得以逆旅老收庖济而生,盖不欲欠更多情,遇他人济时却也,汝何看”

    谭振兴扯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已经胸有成竹了,偷偷拿出纸写上关键字,以防待会给忘了,谭振学坐在他旁边,偷偷瞄了眼纸上的字,无语望天,“大哥,其父爱子之心所异也,为不及知,亦莫非。”每个父亲疼爱儿子的心情是不同的,谭振兴不能理解也用不着批评别人,同为男人,陈伯做到了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

    他寻找的仅仅是儿子吗

    不是,还有他对妻子的承诺,妻子先逝,他答应她要好好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儿子失踪,他日他有何脸面去见妻子

    谭振兴仅用不孝两字就抹灭了陈伯为人夫为人父的作为,太武断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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