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橙暮那碗紫薯甜粥刚喝完,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盛一碗,结果莫名其妙, 突然来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群似哭非笑、情绪激动的大男人,面无表情。

    “叫谁呢”她指了指旁边的陆零,“监狱长在这,都小点声,别吓着其他玩家。”

    “他怎么可能是监狱长”靳夏又惊又疑看了陆零一眼,而后似有所悟, “是啊也对,他应该是接任你那年你在任时, 比他还年轻呢。”

    “抱歉,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橙暮摆手, “你大概认错人了, 我是个通缉犯, 不如你问问这位, 他比较了解我的身份。”

    她指向了秦策。

    谁知在与秦策对视的瞬间, 靳夏和他的队友们更震惊了, 震惊中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秦策”

    见着凌橙暮叫监狱长,见着秦策直呼其名,尊称不同,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秦策眉眼间冷色渐浓, 语调也是半分不客气。

    “你认识我”

    “能不认识吗当年就是你抓的我们, 不然我们能进时空大狱”

    天晓得靳夏这番话, 对于在场其他人都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 这绝对是吃了个惊天爆瓜。

    伍时玖叼着半拉烧饼呈痴呆状,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 此刻居然开始语无伦次。

    她机械拍着陆零的肩膀“所以谁才是监狱长我橙姐也是监狱长我橙姐这么牛逼的吗”

    陆零也傻眼了,但他勉强能找回一丝理智,尽管这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非常不愿意面对。

    “她可能就是我前面那任监狱长,她当初不走,也没我什么事儿”

    “你不说前任监狱长殉职了吗”

    “局内记载是殉职了啊只不过除了这句殉职,什么详细档案都没有,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谁”

    常肃也惊了“这么说,凌小姐不不是通缉犯,还是监监狱长是首席”

    “我不是。”凌橙暮明显反感,“我跟时空监察局不会有关系。”

    “你真的是。”靳夏看着她,一米八几的男人像是快哭了,“那时我们还议论过,说这么万里挑一的大美人竟然是监狱长,哪能认错呢”

    “那我现在怎么成通缉犯了”

    “不清楚啊。”有个靳夏的队友,小小声接口,“有好多事我们也记不清了,就记得某天一醒来就躺在陌生的系统里,连怎么出的狱都没印象。”

    许霄慢条斯理地问“如果橙橙和秦执行官都是监察局首席,为什么你们偏偏对橙橙的态度不一样”

    “时空监察局没好人,除了监狱长。”靳夏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她力保我们,我们压根也活不到今天,她跟那群走狗不同,她是我们的光。”

    纵然记忆出现了问题,他们无法拼凑出全部的往事,但只要还记得凌橙暮就够了。

    不管再过多久,他们也依然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她。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感恩、尊敬和仰慕,是本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

    他们终于与她重逢。

    凌橙暮在他们热切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的真相,她明白,他们的话并不掺假,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大约正与此有关。

    常年沉积的云层破开一道缝隙,正有飞舞着尘埃的微光透进来。

    她抬手撑住额头,烦恼地闭了下眼睛。

    “你们还了解些什么麻烦详细告诉我。”

    “对不起监狱长,我们了解的也不多。”靳夏很惭愧,“我们就是囚犯而已,那几年也接触不到外界,帮不上你。”

    “那”凌橙暮沉吟半晌,反手一指秦策,“在时空监察局时,我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靳夏困惑挠头:“他倒是来过几次大狱,每次都来送新的犯人,你们只是正常交接工作,话很少,连客套寒暄也没有,估计是彼此看不太顺眼的。”

    “”

    陆零忍不住插了一句:“时空监察局不允许首席之间关系过于密切,谈恋爱更是明令禁止。”

    “噢搜嘎”专搞八卦小能手观月绫子,发现了绝佳盲点,“也许队长和秦先生当初是故意保持距离,为了掩盖办公室恋情。”

    旁边的常肃和许霄,都暗暗表示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伍时玖也把脸埋在碗后面偷笑。

    会联想会脑补,是嗑c的必备素质。

    “行了。”凌橙暮冷漠起身,“都准备上课吧,别研究没用的了。”

    靳夏见她要走,遗憾地又跟了几步。

    “监狱长,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我不是不记得你们,我谁也不记得。”凌橙暮说,“我该忘的和不该忘的都忘了,与其费心去想,不如少给自己添点麻烦。”

    “”

    “你们的当务之急是通关赛区,别为这种事情分神,理性一点。”

    她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离开了食堂。

    *

    诚然,靳夏带来的信息量过于巨大,不仅是凌橙暮,就连秦策也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原本要抓捕的黑榜通缉犯,忽然就变成了自己曾经的局内同僚,这身份的转变,搁谁谁也无法理解。

    今天的课程是数学。

    讲台上穿西装的nc,正声如洪钟讲着线性代数,底下有不少玩家都在拼命记笔记,也有很多玩家听不懂直接放弃了,趴在桌上装死。

    用临时抱佛脚来形容都不准确,这和填鸭式教学有什么区别

    凌橙暮托腮看着显示屏,那些方程组和矩阵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都没留下,就不知飘忽到哪里去了。

    她极沉地叹了口气,转头发现秦策也在盯着虚空的某个点出神。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又用力点了下他的肩膀。

    “傻了”

    秦策眼神迅速恢复清明,他侧眸看向她“怎么”

    “没什么,就觉得咱俩这样坐在一起有点别扭。”

    “我也是。”

    然后良久沉默,直到凌橙暮再度开口。

    “你认为靳夏说的有几分真假”

    “他没有必要骗你,更何况这也骗不了人。”

    “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我也记不起。”秦策低声道,“但记不起不意味着不存在,我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曾怀有很多未解的疑惑,对自己、对监察局、对蒙着迷雾的过去。

    后来他遇见了她,分明是对立的两端,偏偏相处得越久,就越迟疑,越想要探询她深藏的秘密。

    现在靳夏的出现,揭开了她的另一重身份,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这或许是一切答案的起始。

    “那又算什么好事了”凌橙暮冷笑,“我当初要真是个合格的监狱长,还至于沦落到当通缉犯的地步对你们来讲,无论怎样我都一定是个离经叛道的反派角色,是通缉犯还是前任监狱长,有区别吗”

    “当然有。”他正视着她,一字一句回答,“如果你是前任监狱长,我们早就认识,那么你的故事,可能就是我的故事。”

    “”

    “上次在生死墙里,你说你看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另一个人的痛苦情绪传达给了你,很混乱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凌橙暮一言不发,她回忆起那天的经历,神色渐冷,最终移开了视线。

    “是我自己什么是我自己被人打了一枪,还被告知失败了,必死无疑”

    秦策闻言蹙眉,欲言又止。

    “局内记载,前任监狱长是因公殉职对吧明眼人都猜得出来,这肯定不是实情。”她对他说,“秦策,你我以前也许并不是朋友,很大概率还是敌人。”

    “”

    “我们好像总是站不到同一阵线。”

    nc似乎越讲越兴奋,音量不断提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真的是名师讲堂。

    凌橙暮本就心情不爽,此时感觉耳膜发颤,更加不耐烦。

    她猛然抄起桌上的笔记本,当成暗器甩出去,不偏不倚正砸中nc的脸。

    nc“”

    其他玩家“”

    确实,反正系统规则也没说,上课不许打老师。

    今天的考试结果,也依旧是六比一,只有许霄一根独苗及格了。

    许霄本来也想交个白卷,跟队友们共甘苦共患难,但经过队内讨论,大家一致认为鉴于观月绫子只能保护两个人,况且目前加了个靳夏,实在没空再顾及他,而他的战力又起不到什么必要的作用。

    所以许学霸不得已放弃了这一念头,认真答题,得了个96分继续睡觉。

    夜间集训的时辰又到了。

    这一夜,靳夏明显跟常肃和观月绫子有了更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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