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姑娘”
“嗯。”
听见这声反问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何是在问这个
白衣女子眸底笑意更浓了,重复道“淑姑娘”那面上不再疏冷了,就似个白狐狸,一种不比寻常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淑昭顿时暗道不妙,她这番样子好似是知道国公府小姐字辈的这虽然对北狐厂是件十分轻松的事,可又不是娶亲,何必打听
“我向淑姑娘道出真名,未曾想姑娘却只留我一个隐称”白衣女子淡淡一笑。
沈淑昭心里一惊。
“姑娘莫非是姓卫名央”
白衣女子没有作声,这已经是一种回答。
沈淑昭顿时在心头嘀咕,先不提北狐厂向来对名字十分避讳,就说说这个卫姓,它的来头可大了,那可是本朝的天家姓氏
而且以人们习惯来看,大多同个字的人都会被问可是和当今皇上一个字问习惯了,他们也就都会主动说了。再是另一个魏字,在说时也能叫人分清是哪个字
然而面前人却不再谈。
难道
可方才长公主明明已经出现了,四个国公怎没认出来
再一刹念头闪过,她这才想起那长公主出现的样子是戴了面具的,而眼前女子不知为何在消失后就正好没了脸上的那张面具
“你,是”
沈淑昭心中升起怀疑。
“嗯,是那个国姓的卫,中央的央。”
这自称卫央的女子却好似态度寻常,并不打算多说甚么。
眼见她好似想隐瞒身份,沈淑昭在心中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长公主不打算告诉她何不就这样顺势下去
她装聋作哑,也许没了这层隔阂,反而还会更有利些。
于是她继续道“原来是卫姑娘失礼了,我府中字辈为昭,方才多亏了你才没坏事,今后你就叫我淑姑娘便是。”
卫央似认同了她的话,二人也不出多久就走出了密道,四下顿时发亮起来,来到廊上时正好见外头院中一片海棠红树。
这里好像是偏门。
“你若是头闷就在此处歇息。”
沈淑昭听罢点了点头,原来从这边下楼的理由是为了这个。这片海棠红赤色妖娆,在这里吹得一阵晚风,不久就让人舒心起来。
也不知宴席那边如何了,但此次绑人风波已平,看来这件事情不是妨碍长姐入宫的原因。
那么真正的阻挠是什么
让自己入宫的理由又是什么
想得似有些头痛,眼前飞蛾在廊上夜笼旁晃来晃去,时刻都在提醒这个时辰已不早。一阵夜风再次经过,沈淑昭稍微拉拢了衣袖。
“冷”
身旁人这般道,沈淑昭惊讶自己的一番小举动居然被她察觉,于是也轻轻点头,但并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正是开口之际,随后就听见耳旁一阵衣裳窸窣。
于是诧异地看过去。
却见她忽然抬起玉指,慢慢挑开紧系的结,一寸,再一寸它们缓缓向下滑落,白色披风顺着背一路朝地,最后再堆雪似的枕在她的手臂。所有都显露原形,才知此时的她青丝将纤脖遮住,隐约可见胸襟处有白布缠绕,被薄纱掩藏,想必身上定负有不小的伤,真是奇怪,这个人既然怀伤至此,为何还如此若无其事
一切本该陷进猜疑,却只衬得卫央单薄。廊外月光如水,红林飒飒,她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
不出片刻。
那披风还是很快落在自己双肩上。
沈淑昭有一丝错愣“多谢姑娘”
她只是面色平淡站在身后,那样子宛若不过做了寻常事,就像下马车时替自己搭了一把手。
拉住这件白色披风,沈淑昭心中颇有几分疑惑。
过去长公主与她从未有过照面,今生却已有了数面之缘,难道是她的城府引起了留意可京城这般多人,没有一人敢自问毫无心机,绝不是这个理由。
她无声地拢紧披风,那上头还残留着一股冷冷气息。
倘若长公主想隐瞒身份,那么自己此时就不能去主动寻她攀谈于是在海棠红前观了半晌,沈淑昭一言不发,就像一个真正需要清静的人。
过得几刻。
心中估摸宴席该结束了,背后也传来几声遥远的马蹄声,有一群人下楼,沈淑昭便道“卫姑娘,不知我们可是该回宫了”
并无回应。
她疑惑转过身来,却发现身旁早就空无一人。
“卫姑娘”
这一声很轻,却仿佛能传到空荡荡的长廊尽头。
沈淑昭痴痴地立在原地。
她几时不见的
为何不同自己说一声
但是沈淑昭没有继续去寻,附近出奇的安静肩上的披风还存着曾经身子留下的温度。
风在背后不停吹动红林,一切都像做了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