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娘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觉有些心疼,想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芳娘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周源叹了声“若不是你负心,便是拿了我去,也绝不会让你受苦。”
    颠簸的山间小路上,芳娘怯怯道“郎君,芳娘从未负心,只是唉,不说也罢。”她又垂下眼,不吭声了。
    这让周源的心中更是难受,他的余光看到芳娘那双细腻白嫩的手,已经被铜钱灼烧出瘢痕,心中更是老大不忍。
    他对芳娘道“你听话些,到了淄川,我会帮你求情。”
    芳娘点头,待周源将她身上的绳索和符纸取下大半后,轻轻依偎在他的身上。夜色朦胧时,马车停在了田埂上,车夫在旁边的树下假寐休息。
    车厢内,先是传来绵绵说不尽的情话,又有了微微晃动的声音。片刻后,香肩半露、粉腮微红的女子从车厢里飘了下来,施施然走向那树下歇息的车夫。
    翌日清晨。
    周源自从当了土地后,很少会睡这么沉。当他睁开眼后,天色已经微亮了,符纸、断了的绳索被丢在地上,芳娘没了踪迹。
    糟糕
    他心道不妙,立刻掀开车帘跳了下去。旁边的树下,车夫衣衫凌乱,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登时,周源心乱如麻,悔恨不已。他没脸再去找王六郎了,在田埂边彷徨了一会儿,又怕被当地的无常、鬼吏遇到,急匆匆走了。
    这几日,他已经到了黄山一带,往前有个地方叫做陵阳,他有位熟人在那一带做判官。周源寻思着可以找他帮自己说情,于是精神一震,往陵阳去了。
    陵阳位于九华山以南,当地有座十王庙,据说颇为灵验。
    庙内供有木头雕成的鬼神像,看起来凶神恶煞,极其狰狞。有人在晚上路过十王庙,会听到拷打犯人的声音,因此寻常人在夜晚都不敢从那经过。
    周源虽然身为土地,但他来到十王庙,内心也是有些害怕的。
    他的那位朋友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为人刚正不阿,周源并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帮助自己。他到了十王庙里,有童子来接自己,并请他到客房稍作休息,陆判大人最近有点忙。
    周源焦灼地等待了几个时辰,临近傍晚,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的陆判才急匆匆走了过来。
    他看到周源,叫了声“周老弟,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便携周源的手,走到堂内,吩咐童子上茶。陆判虽然生得豹头环眼,五大三粗,为人却是极为谦和有礼的。
    周源喝过茶,笑道“这不,小弟路过陵阳,想来好久没见到大哥了,特意来十王庙看看。大哥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
    陆判闻言,呵呵一笑,道“哎,哪有,我倒是羡慕你们土地清闲。今日你来了,咱们喝酒去。”
    他不敢拒绝,只得跟上陆判的脚步。谁料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道“陆判爷,陆判爷,你在吗”
    听声音,似乎是从十王庙的正殿传来的,还是个女人的声音。陆判的脚步忽然就打住了,他喊来了童子,吩咐他道“你去酒楼买些酒菜来,我要在后殿招待周老弟。”
    童子领命而去,周源见此,只觉莫名其妙。在哪喝酒并不重要,但堂堂陆判,什么时候会惧怕一个凡人
    他没敢多问,俩人又回到客房之中。只是这一次,陆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酒菜上来后,也连声叹气。
    终于,在酒过三巡后,两人都喝得微醉,周源趁机问“大哥啊,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难事,竟把你也愁成了这样”
    这一次,陆判重重地叹了一声“唉”
    他对周源道“我有一位朋友,他因我之故,被官府抓了去,蒙受不白之冤。这件事本来很简单,只要那个女鬼给父母托梦,一切就都妥当了。可恨那女鬼,不但不同意,还偷偷逃了出去,这可真是让我为难啊”
    言罢,他又自饮了一杯。
    周源听得不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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