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要拨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凉得惊人,云歇这才想起,萧让腹部好像受了伤。

    他有伤还要强迫他行那事,这人简直简直

    也不怕像先帝那样,直接在女人床上薨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云歇正气恼,也不管他睡着了,刚要狠拨掉他的手,却听他痴语道“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这话听得着实耳熟,云歇猝不及防间掉进了回忆的漩涡。

    他记得有一年,萧让寿辰,刚好楚剑清回边关,邀自己饯行,云歇犹豫了下,想着萧让毕竟是皇帝,不缺他这一人祝贺,楚剑清却几乎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便白日里还是去十里长堤送楚剑清,连夜赶回宫哄萧让。

    他终于赶上了这一日的尾巴,回来时,萧让就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见到他,迷迷糊糊间,极委屈地说了这么一句。

    “相父,你怎的这般偏心”

    云歇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惶然无措,他偏心

    当时萧让却倏然傻笑“你还是回来了。”

    他对着烛火,伸出两根冷白的指,比了个很小的缝隙,说“相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我。”

    “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他又偏心了他做什么了

    萧让是嫌他待其他朋友太好,心里没他云歇摇摇头,越发觉得荒谬。

    “明明明明是他们先害我的。”萧让轻飘飘的话重重地砸在云歇心头,云歇瞬间醍醐灌顶,羞愧难当。

    对啊,他怎么忘了,他只记得萧让迫害他的朋友,却忘了,是谢不遇他们先误会萧让,侮辱他、背叛他、对他下狠手的

    萧让的所作所为,甚至可以说是在自卫,是被伤害后不得已的反击。

    云歇并未意识到萧让告状告得有多理直气壮,只心头微微钝痛。

    他的确偏心了,只看到了谢不遇他们处境的艰难,却忘了萧让还涉世未深,却要受这种迫害,是多么痛苦难言。

    “换了我相父就不会”撒娇又自怨自艾的语气。

    云歇自动把话补全换了我出事,相父就不会救我。

    云歇心有点乱,不假思索,轻声安抚道“会的,一定会的。”

    他说完陡然清醒,顿觉后悔,他有什么可内疚的谢不遇那事他是于理有亏,可狗东西那样对他,根本不可饶恕

    差点被他忽悠了这厮连睡着了都能轻易混淆黑白

    萧让陡然听到心仪的答案,嘴角不住上扬,差点要装不下去,闷闷道“那相父有没有一点牵挂我”

    萧让心提了起来,这是他白天想知道的答案,就差一点点。

    云歇却正为自己先前说的话气恼,闻言半个字也不肯多吐露,拨掉萧让的手,离去的背影有点狼狈。

    萧让见他出去,悄然坐起,漆黑如墨的凤眸中,半点睡意也无,虽失望写了满脸,却仍心花怒放。

    云歇说,他会的,一定会救他。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云歇从前待他好,并非全为权欲,也有几分真心云歇总不至于心机深到这地步,对梦呓之人都心存防备。

    云歇倏然折返,萧让瞥见门边那半截衣袂,吓了一跳,动作飞快地又趴下。

    他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想杀他个回马木仓

    云歇放缓脚步来到萧让跟前,咬咬牙,小声嘀咕着“我绝不可能原谅你,我我这是看你可怜才这么做。”

    萧让一怔,他要做什么

    云歇把拿进来的狐裘轻盖到萧让身上,给他掖掖好,心安理得地走了。

    萧让坐起,白皙的指抚过柔软的狐裘,细嗅着上面属于云歇的淡香气,眉眼浅弯,带着点小得意,自言自语道“你不是说你不吃这套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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