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我。
    “岑北亭”周白薇一声怒吼,终于忍无可忍。
    她自诩是一个好脾气、讲道理的好老师,但就岑北亭睡得都打呼噜了,就现在这态度,她还能怎么忍
    周白薇啪地放下书,扭断了一根粉笔,“第五排靠走道的那个男生,你,给我站起来。”
    前排同学整齐划一地回过头。
    岑北亭依然趴在桌子上,一条长长的手臂垂在桌上,脸颊埋进臂弯里,后脑勺翘了一缕头发。
    这缕头发丝很叛逆,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轻佻的少年气。
    大家看不见岑北亭的脸,于是好奇的目光便纷纷落在许欣身上,让许欣颇有与有荣焉的参与感。
    许欣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前所未有的尴尬,她越发恨岑北亭了,硬着头皮,尴尬地用手肘推他,“岑北亭,岑北亭,周老师叫你。”
    “嗯”岑北亭睡得迷迷糊糊,他闻着了护手霜的味儿,香香的,不知道是什么花,于是他睡眼惺忪地嗅来嗅去,像一只成了精的八十公斤哈士奇,冒出了一圈青涩胡茬的方正的下颚贴在许欣的手背上,无意识地上下摩擦。
    许欣更气了,她连推带拽,用最凶巴巴地声音说“岑北亭你给我起来,周老师叫你。”
    她的声音足够大了,岑北亭眼睛终于勉强眯开了一条线,他继续闻着护手霜的气味,拖着鼻音问“你说什么呢”
    “周,周老师点你回答问题。”许欣急得满脸通红,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现在真恨不得一脚踹飞岑北亭的椅子。
    岑北亭可算听明白了,他撩起眼皮,正要对在讲台上的周白薇行注目礼,这时一枚粉笔头正中脑门。
    “哈哈哈”教室里传来隐隐的笑声。
    “岑北亭”周白薇脸都要气白了。
    岑北亭腾地站了起来,他搓了搓脸,搓走了那一脸的瞌睡虫,那张精神抖擞的笑脸又出现了,吊儿郎当,又乐呵呵地说“周老师您别气呀,我这不是站起来了么您气坏身体可不好。”
    周白薇面色铁青,“岑北亭,别跟我打哈哈,课本第三页,读。”
    岑北亭继续梦游,他翻动书页,却依然找不到周白薇教到了哪里。
    他用书挡住脸,对许欣使着眼色,一会儿两只眼睛居中,做成斗鸡眼,一会儿又做鬼脸,耷拉着嘴角可怜兮兮,指望着她救命。
    其他人看岑北亭,岑北亭看她,而他的脸被书挡得严严实实,于是这些目光全部被许欣照单全收。
    许欣没辙。
    在周白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里,她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伸出手指,点在岑北亭的书皮上。
    过了半晌,许欣却依然没听见动静,她纳闷了,自己都已经指得这么清楚了,岑北亭怎么还半天不啃声。
    这时岑北亭哑笑了一下,他笑不是因为这篇课文上一个单词他都不认识,而是因为许欣的指甲盖上有一片白色的圆弧,像月牙。
    岑北亭半天不读,许欣以为岑北亭这个文盲,估计是第一个单词都不认识,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帮到这份儿上了,她只求其他人别再盯着她看了,她干脆小声教岑北亭“fence”。
    女孩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会唱歌的百灵鸟。
    岑北亭听得后背发痒。
    fence
    fence
    然而传进他耳里跟鸟语差不多。
    什么噜
    呼噜噜
    唔噜噜
    她到底在说啥
    “快念,你浪费的是我们全班的时间”周白薇敲了敲手表,不满地催促道。
    岑北亭硬着头皮,一开嗓子,和尚念经似的瞎读,口音中不中英不英,一股泰国咖喱味儿
    “art阿特is伊兹 fenced呼噜噜 by拜 the崽 ctos喀斯特玛 and俺的 faith肥死 of欧服 a额 eoe皮泼”
    “停停停”周白薇差点被岑北亭这鬼哭狼嚎给气得背过气。
    “老师,”岑北亭不知羞耻,放下书,头一歪,俊朗的眉眼笑眯眯地,讨好道“我是哪儿读错了吗”
    周白薇气节,“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哪儿都读对了”
    “好的,”岑北亭说“周老师,请问我哪儿读对了”
    周白薇吼道“哪儿都没对”
    她打开花名册,准备换个模仿生,好给大家立个标杆。
    “许欣。”她的目光落在花名册第一个名字上,
    被叫道名字,许欣意外地抬起头。
    “噗嗤”岑北亭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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