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儿被训也不生气, 嘿嘿笑了两声,凑到夏琛身边讨好道“小叔给我买个蒸饼吃吧, 我昨晚就没吃饱, 早上也没敢放开吃, 饿死我了。”

    小叔是家里最有学问的, 既然小叔说钱够花, 那就一定够,南哥儿得了准话,便一点儿都不慌了, 笑嘻嘻跟夏琛讨吃的。

    “去。”夏琛摸了几个散碎银角子给他“别买蒸饼, 你也不嫌费牙, 看看厨下有什么带汤水的吃食,也帮我买一份。”

    他现在花的钱,其实是从空间里兑换的,夏铜板手续费收的高,但是配套服务非常到位, 不管他是需要金子银子还是铜钱,都可以给他兑换, 银角子也可以,他特意兑了一箱, 用起来很方便。

    钱是真的不缺, 大雪埋城后,刘四和将军府的人来过,想让他们住进将军府去, 但是夏琛惦记着温束的话,他说要来找他。

    糟糕的是,喇叭花已经没能量了,连着下大雪,无处给它充能,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夏琛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所以夏琛更不敢跟刘四去将军府,他只留了客栈地址,若是温束找来,见不着他就糟了。

    他不肯搬进将军府,南哥儿听他的,后来将军府倒是送来几件上好的皮毛制成的御寒衣物,这些夏琛便收下了。

    南哥儿下去没多久,兴冲冲跑回来“小叔,今天有鸡汤面,我定了餐,晚上咱就吃那个。”

    “行。”夏琛拍拍侄子的头,笑道“若是有鸡肉,给你买一份。”

    “谢谢小叔”南哥儿高兴得眉开眼笑,这傻小子从来都是有吃的就万事不愁。

    在屋中看了会儿书,挨到晚饭时间,夏琛收拾一番去大堂吃饭。

    前两天出不去的时候,大堂里白天总是坐满了人,举子们一个个高谈阔论,光文会一个大堂能同时开三个,开着开着还能吵起来。

    后来他们发现,话说多了就得喝水,以前喝茶水都嫌贵,现在白水都快喝不起了,所以没几天大堂就冷清下来。偶尔还有住中上房的举子们点一壶茶并几样点心,结个小会,优越感十足。

    夏琛是从不参与的,南哥儿跟他讲,听见有人说他假清高,眼高于顶,夏琛笑笑就过了,背后说人闲话,这样也是君子所为他什么性自己清楚就行了。

    话说回来,夏琛虽然不合群,但人缘也没有太差,他只是不参与集会活动,平时见人永远三分笑,待人客气礼貌,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所以除了少数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大部分人见着都能点下头打个招呼。

    晚饭时间大堂聚集了许多人,天气太冷碳不好买,若是带去屋里吃,耽误一会儿就只能吃冷食了,不如在大堂,食物一上就趁热吃。

    夏琛跟南哥儿下去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没有空桌子了,夏琛找了个平时说过几句话的举子拼了个桌,等伙计把鸡汤面上来,夏琛问过后,让伙计给南哥儿上了一盘白切鸡。

    因着这场大雪,帝京的物资流通被阻隔大半,虽还不至于吃不到饭,但想像往日那般肆意点单已经不成了,只能看厨房当日能买到什么。

    “小叔,鸡腿给你。”一盘白切鸡其实只有半只鸡,南哥儿孝顺地把鸡腿给夏琛,自己夹了块鸡胸肉啃得香喷喷。

    夏琛微微一笑,没白疼这小子,他将盘子往南哥儿面前推了推,道“晚上吃太油我睡不着,你都吃了。”

    南哥儿不疑有他,他家小叔讲究得很,有什么奇怪习惯都正常。于是他干脆把盘子端起来,整个倒进自己碗里,埋头一通狂吃。

    虽然所有食物都涨价了,但并没有在分量上克扣太多,一大碗鸡汤面下肚,夏琛便饱得不行了,倒是南哥儿仍有些不足的样子,夏琛哭笑不得地又给他加了两个蒸饼。

    客栈厨房做蒸饼,大概是一次蒸一大锅,所以没多久就端上来了,南哥儿捡了一个,边吃边小声跟夏琛说“没我娘做得大肉包子好吃。”

    夏琛斜他一眼“吃你的,别说话。”

    这时候做面食都是用死面做,面条之类还好,像蒸饼,自然没有发面做出来的香甜松软,他家是他想法子用草木灰发了次面,后来又留了老面团。

    客栈里的蒸饼大概也进过处理,比他在青阳县吃过的好吃多了,但也比不上肉包子好吃。

    南哥儿不再说话,埋头啃蒸饼,夏琛吃得有点撑不太想动,干脆坐在旁边等他吃完。

    南哥儿刚啃完一个蒸饼,突然响起阵阵敲门声,现在虽然还不算太晚,但因为客栈已经客满,外头有冷得不行,所以这几天大门一直都是紧紧关着,伙计们采买,都是从后门走。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顿时引起大家注意,掌柜在柜台后面探了下头,招呼了一个壮实伙计,让他去开门。

    伙计推开门后的大木头栓子,将大门开了条缝,一股冷风立刻从门缝里灌进来,伙计将脸凑在门缝上看了一眼,扭头冲掌柜的喊“掌柜的,是几个和尚。”

    “和尚”掌柜的愣了一下,道“想让他们进来。”

    伙计开了半扇大门,外头立刻钻进来几个大和尚,一个个都冻得脸色发白,连光头好像都快结冰反光了。

    夏琛好奇看了一眼,顿时轻嘶一声,赶紧呼唤自己小伙伴也来看美人“板儿,快看,那个大师长得也太好看了叭。”

    不怪夏琛没见识,进来的几个和尚只有一个年纪略大,须发皆白,一脸病容,被人搀扶着。其他的都是年轻和尚而吸引夏琛目光的那个和尚,二十来岁,真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样。

    夏琛自己长相就不俗,他家子笺更是能靠脸吃饭,而这个年轻和尚,却是跟他们完全不同风的一种好看。

    眉长而秀,眼睛是潋滟的桃花瞳,微微勾起的眼尾,自带风情,琼鼻樱唇,无一不精致,左眼下一颗小痣,更是增添了几分韵致。

    这般略有些妖娆的长相,偏偏这和尚一身气质却干净得仿佛空山新雨,纵然冻得脸色青白,面上依旧带着淡然的微笑,仿若菩提树下拈花微笑的佛子。

    你为什么只称呼这个和尚为大师上次去宝成寺,你都是直接说和尚。

    “那还用问,他好看啊”颜狗夏琛理直气壮“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和尚,叫一声大师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是关注男人的长相你们出门逛街那天,我发现了好几个美貌女子偷偷看你,提醒你你都没理我。

    “噫夏铜板小同学,你思想跑歪了啊。”夏琛秒变教育工作者“我不是只关注男人长相,是我看见的长得最好看的两个都是男人。再说了,我长这么好看,别人看几眼又不碍事,我又不能给她们回应,理她们作甚否则不成渣男了。”

    夏琛一边跟夏铜板聊天,一边关注着几个和尚那边的动静,大堂里不少人也在看。

    掌柜过去后,很快了解清楚情况,原来这几个和尚是离帝京稍远的灵安寺的师傅,十天前他们受邀来城中做法事,做完法事后师傅,也就是那个老和尚发热生病,滞留了两天,借宿在某个信众家中。

    谁曾想这一留留出问题了,大雪封城,老和尚病还没好,他们也出不去。和尚们出门,哪里会带什么行李,干粮什么的,若不是去荒郊野外,更不会带太多,那信众家中也不十分富裕,平日施舍一些粮食米面不会心疼,但现在城中所有东西都在涨价,再供着几个大和尚,怎么供得起。

    这几个和尚也不是没眼色的,每日也会出去化缘,但城中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衣裳单薄脚上的布鞋也不防水,根本走不了太远,否则搞不好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眼看老和尚病一直没好,信众渐渐也不送吃的了,化缘得来的食物尽量给老和尚吃,其他人只能饿着,想等雪停了就好了。

    结果大雪下了七天都没停,老和尚的药反复煎了好几遍,药渣子都没了,小和尚们没办法,只能出来求医,信众却不肯让他们把老和尚留在家中了,怕他死在家里不吉利。

    于是和尚们就这样被撵了出来,一路上轮换着背着老和尚,去药铺敲门,跑了几家只敲开一家,好说歹说才给他们抓了一副治风寒的药,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找到客栈来的原因自不必说,借宿的,一家家找民居,借宿的可能性太小了,也就只能到客栈碰碰运气,否则再在外面待下去,他们一行人大概就要冻死了。

    掌柜听完,面露犹疑,那个信众怕老和尚死在家里,他也怕老和尚死在他客栈里啊,那他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我这师傅们您看,我这都客满了,一间多余的屋子都腾不出来,要不你们再去别家问问”

    “施主,我师傅受不得冻了,我们不用屋子,待在大堂就好。”一个圆脸和尚立刻哀求道。

    “这”掌柜面露难色,他家中老母是个信佛的,他虽然不信,但心怀敬畏,让他就这么赶几个和尚出去,恐怕真是让他们去送死。

    “施主”圆脸和尚还待再求,老和尚却突然打断他的话“忘语,噤声。”

    圆脸和尚乖乖闭嘴,老和尚对着掌柜施了一礼,道“施主,天灾突至,我观此灾祸似有后患,我这几个徒儿虽然年轻,也学得些本事,或可有些助益,望施主能收留他们,给片瓦遮身即可。”

    掌柜一怔,还在消化老和尚的话,小和尚们已经闹起来了“不成,师傅你要去何处”

    “老衲自有去处。”老和尚垂眉敛目,神色淡然。

    众人皆是默然,明白老和尚这是知道掌柜的顾虑,想自己走把其他和尚留下来。

    “掌柜的,就留他们在此处吧。”大堂中有食客喊道,大概平日就是个信佛的。

    一人出声,跟着便有数人出声,也有只看不说话,或者嘀咕着多管闲事的,最后掌柜咬咬牙,还是没能狠心赶他们走,连着老和尚也留了下来。

    虽然他们说了住在大堂便可,掌柜的还是问了一声,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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