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芸心尚未想出应对之策,但听大夫人接口道
    “此乃私事,姑娘家羞于开口,也算人之常情。”心知这借口有些牵强,冯霁雯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头,
    “芸儿已然与我提过,我已应允,难不成,这家中事务我管不得,非得妹妹点头才算作数”
    她的面上虽有笑意,但目光已陡然肃凉,轻易就把矛盾转移到长氏身上。
    长氏虽然打理家务,却终究不是正室,在冯霁雯面前,她还是得表现出温婉会事的模样,以免冯霁雯到老爷面前告她的状。心思百转间,长氏掩帕笑道
    “姐姐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芸儿她不愿配合,不肯说实话,才闹出这场误会,现下已解开,那自然是不必罚的。”
    有冯霁雯出面,芸心总算是逃过一劫,不必再跪着。
    梁颂赶忙上前去扶,却被长氏喝止,提醒他男女有别,“你是芸儿的表哥,实该保持距离,有丫鬟们照顾她,不必劳烦于你。”
    这个笑面虎管得可真宽梁颂心下不悦,却也得顾忌芸心的名声,讪讪收回手,眼睁睁的看着两名丫鬟扶她离开。
    此事已解决,誉临松了口气,就此告辞,冯霁雯亦借口身子不适,回往锡晋斋中。
    人走后,屋内骤静,怒火悄然滋生,随着香炉内的青烟袅袅上浮,弥漫于整个屋子。
    长氏身边的大丫鬟紫梅撇嘴嗤道“大少爷还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夫人您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联合大夫人一起对抗您”
    “毕竟他是寄养在冯氏名下,冯氏是他的嫡母,我只是他的庶母,他自然与冯氏更亲近。”
    这些长氏早就知道,并不当回事,唯一令她惊诧的是,誉临对芸心的态度,“这个芸心还真是有手段,才到家中一个多月,居然能勾了誉临的魂儿,教唆誉临处处维护她,看似柔弱,实则不简单呐”
    紫梅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耐不住老爷宠她啊连大夫人也为她说话,还亲自过来帮她找借口,不就是让她跪了一会儿嘛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真的是为芸心吗她又不是冯氏的亲女儿,来家中的时日尚短,长氏难以想象,冯氏会对芸心有多深的感情,八成是别有目的吧
    “我看冯氏是对我有意见,却又不便明言,才借着芸心来与我对抗,意在告诉众人,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她那身子骨儿,三天两头的患病,有心无力啊这个家还是得由您来打点才是。”
    紫梅这话中听,一想到冯氏那不争气的身子,长氏心下宽慰,唇角微扬,端起茶盏饮下一口,只觉今日这碧螺春格外甘香。
    接下来的日子里,芸心也不哭闹,只是无精打采,没什么胃口,再美味的佳肴她都无甚兴致,耐不住丫鬟们一直劝,她便少用几口,大多时候都躺在帐中或是榻上,即便坐着,也是扶着腕间的玉镯,望着窗外发呆。
    回忆着她和李彦成的那些甜蜜过往,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哭了。
    那是属于她的,最美好的记忆,她不想忘记,时不时的去回想,因为她深知,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很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忘记他的模样,便拿起画笔,不断的描摹。
    梁颂劝她不要折磨自己,她却觉得念着一个人,心里有个着落,才有活下去的意义,于她而言,这不是折磨,而是最珍贵的想念。
    尽管梁颂很关心她的状况,但他终究是男子,不便去闺房找她,魏氏也时常劝她,奈何这丫头一心念着李彦成,根本听不进劝,愁煞人也
    说了几回皆无用,魏氏也就不再啰嗦。算来这段时日,陪芸心最多的便是宝言。
    听闻芸心被罚跪,宝言放心不下,带着药膏来看望她,看她神情淡淡,宝言心下不安,怯怯猜测着,
    “姐姐,可是因为我母亲罚你,你便连我也不喜欢了”
    惊了一诧,芸心才想起自个儿只顾沉浸在悲痛中,竟忘了顾忌小姑娘的感受,当下摸了摸她的发髻,勉力笑道
    “怎么会呢错在我,二娘罚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怪她,更加不会迁怒于你。”
    一听这话,宝言转忧为喜,嘻嘻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那就好,我还怕姐姐不跟我玩儿了呢膝盖痛的话就擦这瓶药膏,很管用的。”
    说着宝言将药膏递给她。
    接过药膏的同时,芸心抬眸迎见的是宝言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小姑娘尚且不懂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在宝言看来,只要有玩伴,便是最开心之事。
    两人虽不是亲姐妹,宝言却待她十分真诚,旁人奉之以真心,她实不忍辜负。
    那一刻,芸心突然觉得,尘世间处处都有美好,即便日子再不顺畅,再怎么阴郁,某个角落里也会有暖光流泻而下,熨帖着她冰冷无助的心。
    彦成对她很重要,姨母和表哥对她同样重要,她不能因为彦成的离开而郁郁寡欢,忽视身边的人,实该以此为戒,更加珍惜亲人们才对。
    想通之后,芸心不再自苦,次日便去向她父亲请求,说是想去祭拜李彦成。
    上回来去匆匆,她甚至没来得及给他烧纸钱,心下过意不去,是以才想去看看他。
    和珅倒没拒绝,但他有一个条件,“为父晓得你重情,奈何你们情深缘浅,逝者已矣,生者当需好好活下去,祭拜过后,希望你能放下前尘,莫要再惦念着他。”
    这段时日,她一直浑浑噩噩,甚至不能接受他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今日之所以提出要祭拜,正是因为她已转变观念,决定与过去告别,不再折磨自己,也不让姨母她们担忧。
    魏氏生怕她一蹶不振,走不出死胡同,而今她能正视李彦成的死,能放下心石再好不过,与儿子商议过后,母子二人陪着芸心一道,前去祭拜。
    李彦成也是魏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已将其当成自家女婿,怎料变故突生,他与芸心终是有缘无分呐
    心下遗憾的魏氏折了很多纸钱,带到坟前准备烧给李彦成。
    到地儿后一看,她愣怔当场,彦成不是两年前去世的吗那时候的他还不到十八岁啊怎的有人给他立了木碑呢他尚未成亲,没有子嗣,年纪又小,这不合规矩啊
    难不成,这孩子的年龄也是假的又或者说,这坟地有诡
    魏氏心中疑惑,却又不便明言,毕竟芸心才放下,如若她再提出疑点,指不定芸心又会胡思乱想,难以安心。
    权衡利弊后,魏氏终是没多言,默默烧着纸钱,兀自念叨着,希望李彦成能尽快投胎转世,来生长命百岁,投个好人家享荣华。
    芸心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怎么善于表达,心思都藏掖着,她相信,彦成会懂她的,遂和梁颂一道,在坟地旁边种下两棵翠绿的塔松,以示纪念。
    回去的路上,芸心掀开车帘,回望那坟地一眼,那些美好不会消逝,只会被她珍藏,安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的人生路还很长,不能自怨自艾,实该与过往告别,开始新的日子。
    这桩纠葛就此了结,最为开心的当属和珅,李彦成已不在人世,那旧婚约便算是废除了,女儿终于可以另行定亲。
    这一日下朝后,和珅被乾隆留下商议政事,商讨过罢,乾隆随口问他带回来的那位闺女年方几何。
    和珅一听这话,心下暗喜,如实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女年方十五。”
    乾隆对这姑娘有所耳闻,听闻她自小长在镇上,先前她只当自己是汉人,汉人无需选秀,却不知她是否在老家订过亲。
    当乾隆问起时,和珅否认得干脆,“小女尚不曾定亲,如今她已认祖归宗,便是满洲女子,她的婚事,理当由皇上您来定夺。”
    如此甚好,乾隆点了点头,沉吟道“后日是颖妃的五十大寿,朕会在圆明园中为其举办寿宴,宗室女皆会来参宴,你家闺女算是容悦的大姑子,也可过来给颖妃贺寿,让颖妃见见她。”
    和珅闻言,暗自琢磨着,去贺寿的大都是王室宗亲,按理说,他的闺女没资格参加,皇上拿十公主做借口,让芸心面见颖妃,应是另有深意吧
    心思百转间,和珅猛然想起,永璘的生母虽是令皇贵妃,但他儿时曾被颖妃抚养过,颖妃相当于永璘的养母,如今令皇贵妃已然薨逝,永璘的婚事自当由颖妃来参谋,皇上让颖妃见芸心,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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