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思来想去都觉得彦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他也很想一探究竟,次日便找人打听了英勇公府的所在,上门拜访,却被人拦着不许进,好说歹说给人塞了一两银子,那人才答应进去传话。梁颂等了好半晌,竟只等到一句,
    “我家少爷说不认得梁颂这个人,你还是走吧少在这儿攀亲戚。”
    “怎么可能不认得我可是他的兄弟啊”梁颂还想再说,护卫不耐摆手赶他走。
    气冲冲的掉过头,梁颂暗叹今儿个这银子花得不值,人没见着,还惹了一肚子火,这个彦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认芸心,居然连他也不认当了少爷就开始摆谱儿吗
    本想给芸心个惊喜,奈何又失败,偏偏梁颂性子倔,不肯轻易认输,眸光坚定的给自己打气,
    “今儿个见不着便罢,往后每日我都去蹲守,就不信等不到他,定要见他一面,问个清楚”
    芸心也想尽快见到彦成,可梁颂还得跟着护院学武艺呢若是成日的往外跑,只怕父亲会认为他不务正业,没有上进心,耽误他的前程。
    梁颂无谓一笑,“该习武时我仍旧会习武,等到傍晚时分,约摸他可能会出府时我再去拦他,他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你的未婚夫,于情于理,我都得查明真相,你万莫忧心,且等我好消息。”
    梁颂的想法是好的,怎奈他一连等了三日都不曾撞见过那彦成。殊不知,那彦成早就听闻下人汇报,说有人蹲在附近,于是出入皆从后门走,梁颂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呐
    芸心等得焦躁,却也深知梁颂已然尽力,此事急不得,上回长氏已然警告过她,她不能再出门,只能候在家中等消息。
    二月底,阴了几日的天总算放晴,丫鬟们将几株山茶花搬至院外通通风,芸心闲来无事,也过来帮把手。
    几人正在侍弄花草,忽闻一声沉呵自背后响起,“你们怎么能让姑娘干重活”
    丫鬟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的花盆,福身朝来人行礼。芸心回眸望去,但见一身着天青杏叶纹袍褂的少年正负手而立,神色冷清,肃声质问。
    芸心见过他一回,屋里的自鸣钟正是他送来的,芸心对他并不了解,只晓得他是和珅的干儿子,名唤誉临,照年纪来算,她应该尊称他为大哥,遂福身招呼道
    “大哥莫怪,我在家闷得慌,才想找些事来做。”
    “若觉无趣,可到花园中走走,”再转向她时,誉临的眸光稍显温和,“阿玛说你的屋子里太空了些,让我寻几幅书画做装饰。却不知你喜欢哪类字画,我擅自做主选了几幅,你且挑一挑,有喜欢的,我帮你挂上。”
    说话间,两人进得屋内,誉临命人将几幅书画一一展开,实则芸心并不懂鉴赏,她甚至连上头盖的印章都辨别不出来。
    察觉她微蹙眉,面露窘态,誉临主动为她介绍,“此乃宋朝画家李迪的雪树寒禽图,雪覆竹叶,风袭衰草,一旁的棘树上栖息着一只伯劳,意境悠远。而这一副则是米芾的书法作品”
    随便拿几幅都是名家书画,芸心不禁在想,她这位阿玛不仅仅是贪财,还是个风雅之人呐
    这幅雪景图的确有意境,芸心瞧着很是喜欢,便选了这幅,其余的则交由誉临来选。
    当下人们悬挂好书画,退出房门后,芸心招呼他坐下,让丫鬟去备碧螺春,誉临却道不必更换,“上回那盏竹叶青唇齿留香,仍用竹叶即可。”
    上次誉临过来送那座西洋钟时,芸心曾给他沏过一盏,思及长氏的话,她只觉自个儿怠慢了兄长,遂尴尬笑笑,“二夫人说那茶难登大雅之堂。”
    誉临不以为意,笑意清雅,“实则品茶品的就是个舒坦惬意,不必去迎合旁人的看法,你说碧螺春和毛尖哪个更好并没有高低之分,但看个人喜好和习惯,做自己即可,不必为旁人的偏见而委屈自己。”
    二夫人的话总让她自卑难堪,而誉临之言则如煦风暖阳,熨帖人心,适时化解她的窘境,芸心感激的望向他,被他这般一鼓舞,开始摆正自己的心态,不再被人误导。
    品着清茶,誉临与之闲聊,“听闻梁兄最近常去英勇公府外徘徊,却不知是何故。阿玛与英勇公关系不睦,梁兄在那边走动,难免惹人非议。”
    啊难不成两家还有仇怨芸心顿感不妙,加之她对誉临印象不错,便没瞒他,略略概述,
    “英勇公府的中的一位公子与我表哥的故友容貌相似,他想一探究竟,这才去的。”说到此,芸心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那位公子叫那彦成,大哥你可认得”
    这名字略耳熟,誉临仔细回想,有些印象,“我与他本人不相熟,但我有个朋友是他的挚友,是以曾同席饮过酒。”
    誉临居然见过那彦成暗喜的芸心忍不住追问,“他一直都住在京城吗”
    “好似听人说过,那彦成身子骨儿不大好,自小养在别院中,近几年才接回来。”
    他明明住在清远镇,哪儿是什么别院啊芸心越发觉得此事有蹊跷,且更加笃定,那彦成就是李彦成
    见她眸光幽深,似在思量着什么,誉临奇道“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你认识他”
    梁颂想进英勇公府很艰难,但誉临的身份摆在这儿,想必容易些,芸心不忍看她表哥一直苦守着,便想换个法子试试,
    “实不相瞒,我表哥的这位故人正是我们的邻居,我也认得他,可几年前他突然失踪,现下在京城偶遇,他却不认得我们,可否劳烦你带我去见见那彦成我想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
    见他面露难色,芸心这才想起方才誉临说两家不睦,暗叹失言,“若是不方便那就不强求,无妨,我理解的。”
    “我直接去找他,似乎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得托人牵线才说得过去。”思量片刻,誉临道“你且容我想想,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便带你去见他。”
    他肯应承,芸心已是感激不尽,多一条路子总是好的。
    回去后的誉临越想越觉蹊跷,便将此事告知他干爹。
    和珅闻讯亦觉怪异,“广廷可是跟皇上说,他这位孙子一直住在京郊的别院中疗养,可芸儿却说他住在清远镇到底是认错了人,还是有人在撒谎”
    “芸儿妹妹说想见那彦成,阿玛您看”
    微眯眼,和珅盘着手中的十二瓣金刚菩提,已有谋算,意味深长地笑应道“那就带她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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