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唐一时间没咂摸出他这句话的流氓味儿来。
    眼前这种做坏事被当场抓获的尴尬境况把他难住了,他既要保持镇定又要想对策,实在是有些忙。
    他冷静地和裴疏对视,无意识地吞咽了下,脱口而出“我梦游。”
    很好,很出其不意,姓裴的挑眉毛了。
    他微微抽了下手,没抽动,遂继续一本正经地说梦话“梦见给花浇水。”
    裴疏缓缓坐起身,手还一直攥着他,但动作很稳,一滴水都没有撒出去,表情古怪“梦游”
    郁唐心里翻白眼,面色却一派冷漠“嗯。”
    裴疏低头闷闷地笑起来,越笑越嚣张,以至于郁唐仿佛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床在抖动。
    姓裴的笑完就一点点把杯子从他手里抠出来,凑近闻了闻,万分嫌弃“漂白剂味儿挺重,你们这儿水质不行啊,我要真是朵娇花,早给你浇死了。”
    还想做娇花石榴姐都骚不过你
    郁唐木着脸,违心地祝愿他能走得安详点。
    裴疏把杯子搁到一边,屈膝坐得懒懒散散,手指在被面上轻点两下,要笑不笑地勾着唇“怎么,赖着不走你是打算在我这睡呢还是要我抱你回去”
    他这副痞里痞气的模样,真的很适合拿拖鞋底亲切慰问他的脸,郁唐瞬间就绷不住了,放在膝上的手双拳紧握“谁要跟你睡你哪儿来的脸”奈何他早前吼的哪几嗓子伤了声带,此刻声音沙沙软软的,实在没杀伤力。
    “哦,那就是要我抱你回去。”
    郁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悬空了,他这会儿精力充沛,活鱼似的扑腾“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裴疏干脆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到肩上,拍了拍他屁股让他老实点,还不忘怼人“你以为我喜欢抱你就你这小排骨精,抱着我都嫌硌人,还有你倒是给我走一个啊。”
    郁唐羞愤不已,裴疏肩膀硬得像块石头,他柔软的肚皮担在上面,差点“哇”一口吐姓裴的身上。他被放回自己床上,这一整天的屡战屡败将他打击得心灰意冷,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这几年来,要么因为同情,要么因为愧疚,要么因为其他原因,身边所有人都顺着他,还从来没有谁让他连续吃瘪过。
    他恨郁崇安,裴疏是他找来的,自然恨屋及乌。
    看见裴疏就会想起郁崇安,想起他做的那些恶心事。
    被子很厚,空气不流通,渐渐地呼吸开始困难,可是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一点也不想动。他想把自己藏起来,似乎只要彻底藏起来,世间那些让人痛苦、让人作呕的东西就会和腐朽的身体一起烟消云散。
    “呼”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他艰难地呼吸到了一口带着热度的空气。
    空调在低声运转,床头灯昏黄而温暖,裴疏就坐在床沿,伸手过来把他额上汗湿的头发拨开,轻声说“下次睡觉不许蒙头,会变傻子。”
    郁唐脑中空白,情不自禁就点了头。
    大概是折腾累了,他很快入了眠,只不过依旧睡不好,光怪陆离的梦纷至沓来,一会儿是他变成马里奥,后面追着一朵又大又骚又丑的食人花,怎么都逃不掉,带刺的花茎把他卷起来,食人花张开大嘴,里面居然是裴疏的脸。
    一会儿是他躺在浴缸里,身体慢慢往下滑,水漫过他的唇,接着是鼻子、耳朵、眼睛,浴缸不知何时没了底,他一直在下沉,忽然有条长得很像裴疏的丑鱼凑过来,吐着泡泡对他说“喂,你是想我吻你吗”
    再然后他又莫名其妙地到了医院,被绑住手脚固定在病床上,一群带着口罩穿白大褂的人团团围住他,露出来的眼睛麻木冰冷,周围有很多声音在七嘴八舌地说“你有病,要治病”,他想反驳,可嘴巴也被蒙上了,眼睁睁看着医生将一管冰冷的液体推进自己的静脉,而郁崇安冷漠地立在人群外
    “啊”郁唐短促地叫了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他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吸急促,浑身酸软,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是过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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