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嬷嬷劝她此去尚不知道具体情况,没必要打包太多的行李。顾晚行应了下来,让梨嬷嬷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顾晚行心里嘀咕着等回到靖云伯府,自有她阿弟打点,什么衣裳首饰什么好吃好玩的要不得,不收拾就不收拾吧,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些老气沉沉的衣服,好看是好看,精美是精美,但是不符合她的审美啊。
盛老侯爷看到案头上部下呈上来的消息,另外还有靖云伯府传来的消息和书信,又想起了这两天越发兴高采烈的老妻,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小柏氏虽然无甚势力,毕竟顶着顾砚的妻子和靖云伯老夫人的名号,有正规名分也有诰命在身,真的豁出去了,那也够靖云伯府上下喝一壶的,死活不肯搬出靖云伯府,哪怕靖云伯拿她的儿女前程作为威胁也不管了,就是不肯搬出靖云伯府,逼急了就真的拿绝食抗议。
完全豁出去了的小柏氏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难缠,吵着闹着要顾砚来看她,老头子也气狠了,不见就是不见,大不了一起死。两人说的简单,但是后果却是完全落在了靖云伯身上。靖云伯也不好一把年纪了还背上一个逼死继母和生父的名声,所以小柏氏搬家一事暂时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没法清理干净靖云伯府,靖云伯也不想让顾晚行回来看到这糟心的一幕,再加之公务繁忙,一封书信便呈到了盛老侯爷的案头上。
尽管没有打开那份书信,但是盛老侯爷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内容,心里不由得咒骂起妻弟,这是生怕他阿姐还不够不待见他吗明明是他处理不干净的事,临了却偏偏让他来当这个恶人。
他是不想让老妻回靖云伯府,短住长住都不愿意,甚至还想过要不要暗中使点儿绊子,只是这次小柏氏完全豁出去的姿态连他都有些惊讶,绊子不但没得下,甚至还得反过来帮靖云伯压制住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今是不宜让老妻回靖云伯府,但是他也不想由自己来说那些话,绝不想因此而波及到现在两人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
盛老侯爷恨恨地想,那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这信封上不写他阿姐的名字不写盛庆嵘的名字也不写余氏的名字,就写着他盛华扬的名字摆明了是要让他盛华扬去做这个恶人如今都一团乱麻了,还不忘坑他一把
此时的盛老侯爷已经忘了,当初想到让妻弟来当这个恶人的时候的畅快感了。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捏着一封轻飘飘的书信,却仿佛拿着万钧重负的盛老侯爷尽管心里咒骂千万遍,但还是到了老妻面前,挤出一丝笑容,道“阿难,你阿弟来信了。”
正在莳花弄草的顾晚行一听,一愣,也顾不得手上名贵的花种,随手就是扔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奔了过来,“我阿弟来信了”
看着神情颇为愉快的老妻,盛老侯爷叹了一口气,将其拉到花架下,这时早已有眼力见儿极好的丫头端来了一盆温水和布巾,以供顾晚行净手之用。
顾晚行随意将手放进水盆里搓了两下,拿起布巾擦了个干净,确保手上的水迹被擦干了,急急忙忙的拿过盛老侯爷手里的信封,一边拆一边道“阿弟也真是的,眼看着就要接我回靖云伯府了,还写这信做什么呢”
嘴上抱怨归抱怨,但是脸上的笑意那是遮也遮不住。
盛老侯爷摇头,待她看完了信,就不会再是这般愉快的表情了。
果然,顾晚行速度极快的看完了那两张薄薄的信纸,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了一脸的茫然,“我阿弟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府中暂有不便之事,他事务繁忙,暂缓回靖云伯府靖云伯府出了什么事情吗”
“大概是近日来,朝廷上关于户部盘点国库存银一事吧,事情出了点纰漏,他作为户部侍郎此时抽不开身也是应该的。”盛老侯爷挑了一件摆在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情来说,“在那个靖云伯府,你唯一熟悉的也就只有你阿弟一人,如今他有事在身,几乎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你若是此时过去,万一照顾不周怎么办即便你不在意,可你阿弟岂能也不在意”
盛老侯爷含笑的为妻弟开脱,心里却吐槽,那就是个废物,一丁点儿事也做不好,死要面子活受罪,本侯好心帮他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顾晚行听了盛老侯爷的解释也不甚满意,气愤的挥了挥那两张信纸,“可我阿弟也不说什么时候再过来接我,谁知道那劳什子的盘点国库存银还要多久,难不成再盘点一两个月,我也要再等一两个月吗”
顾晚行这几天的好心情完全来自于等靖云伯来等她一事,如今希望破灭,尽管靖云伯在信上赔了好些不是,但依旧挽救不了她恶化了的心情。
盛老侯爷依旧好脾气地道“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你且安心再等等便是了。”
盘点国库存银自然是用不了一两个月的时候,但是搞定那位小柏氏就不一定了,没准还要更长的时间呢。毕竟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柏氏什么都不顾忌了,下手反而有点棘手了。
盛老侯爷和靖云伯想得都很好挺周到的,却完全忘了要把现在的顾晚行放在十三岁的立场去考虑。十三岁的顾晚行是乖乖听话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只听顾晚行道“不行,择日不如撞日,难道我顾晚行要回家,还要挑什么黄道吉日吗”
顾晚行三两下将信折叠好,转头一边跑向屋内,一边冲着梨嬷嬷喊道“梨嬷嬷,快给我备马车”
“快些我要回家不要再管那些行李了。”
整个世安院都被顾晚行这几句话闹了起来,被遗留在原地的盛老侯爷叹一声了这几天来不断被重复的叹息,摇摇头,慢慢踱步进屋。
心又被伤了一回什么的先不管了,现在把老妻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事。
盛老侯爷一边走一边想,要不要让那几个弹劾小柏氏的儿子的御史,顺便把靖云伯也弹劾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