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走了。
    胡曼曼的打算则更细些,立了字据,不白送,也免得别人当她是冤大头,没有直接回绝,也就没有掐灭袁小花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就不是把她逼上绝路的人,每月扣些钱,也能激励她做事,才能在大帅府中长长久久地立足。
    同为丫鬟,又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胡曼曼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袁小花从房间里搬了出去,她一个人住虽然冷清些,但到底还是宽敞,自在,天气凉了,她在袄裙外披了件小毛衣就出去给沈纪堂弄早餐了。
    一到大厨房,就有个丫鬟笑着走过来问好“曼曼姐。”她一问好,周围的几个小丫头也都叽叽喳喳叫上了曼曼姐,神情中不再像从前那样笑闹,多了几分恭敬。
    带头的叫桂枝,是向胡曼曼买过发油的那个,长得机灵,嘴也巧。
    她朝着胡曼曼行了个小礼,胡曼曼连忙躲开。
    她却笑笑的“曼曼姐帮着咱们丫鬟说话,行个礼又有什么,多亏了曼曼姐,昨儿个大太太已经发令,允许咱们采些园子里平日用不上的花花草草,做些东西呢。”
    她一带头,周边的几个丫头也都开心地交流起来,一个个都催着胡曼曼再做些别的鲜花用品,胡曼曼也敌不过她们这样热情“等有空再说,我还得给少帅准备早餐。”
    她给沈纪堂准备的早晚餐都不重样,今天端上去一盘子华夫饼,配上奶油夹心与巧克力酱,还有一碟子切好的新莱阳梨,也算是中西合璧。
    好在沈纪堂十分捧场,很快就一扫光。
    他拿起帽子,瞥了胡曼曼一眼“今天我不回来吃晚餐,不用准备。”
    唔胡曼曼一愣,等到目送沈纪堂出门去,琢磨了一下,今天是周日,难道军营周日休息不过她也管不上沈纪堂的日常安排。
    沈纪堂一整天都不回来,她不用准备晚餐,也就是说,她几乎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赶紧回屋,把那个做好的竹节小包擦拭干净,将里面的香包拿出来,又细细地装进了牛皮纸袋子里,跟张妈告假,说出门有事。
    现下胡曼曼成了少帅眼前的红人,张妈哪儿有不应的道理,只叮嘱了她快去快回。
    没了三妮,她自己告假出一趟府,竟也如此轻松。
    易公馆就在大帅府不远的梅格路上,初秋中午天气微热,胡曼曼脱了小毛衣搭在手肘里,擦了擦。
    她吁了口气,白墙上贴着大大木牌,上面雕龙画凤地刻着易公馆三个字。
    总算走到了。
    按了门铃,一个女仆来开门,胡曼曼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女仆道“等等,我去问问翠兰。”
    想来翠兰是当时那个丫鬟。
    胡曼曼等了一会儿,女仆过来引她进去“走东门罢,前面都挺着汽车。”
    果真,光是宽敞的前门外,就停了一溜烟的小车。
    她跟着女仆从东门进去,走到了一个楼梯间外,也没见着易颂莲,翠兰走过来,她就把牛皮纸袋里的包取了出来,翠兰检查了一遍,把剩下的七个大洋给了胡曼曼“今天小姐有事要忙,就不出来谢你了。”
    银货两讫了,胡曼曼也不讲究什么谢不谢的,翠兰当然也只是嘴上客气,就那天易颂莲的排场,她自然不会出来谢一个看起来是下等人的胡曼曼。
    “易小姐客气了。”
    胡曼曼从易家走出来,到大门的路边上,开满了各色的月季花,她走得慢了些,空气清新带着月季的微甜,这季节让人微醺呢。
    “胡,胡姑娘。”
    她回过身,背后站着个粗布短衫的男孩子,约莫十八九岁,正一脸憨厚地笑着。
    “你是”
    男孩子被她一瞧,脸红了大半“我是邹妈的儿子,吴学文。”
    是他。
    胡曼曼一时也有些窘迫,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他
    吴学文挠了挠自己的寸头“我骑了自行车来,要不我带你回去”
    二楼的阳台上,常云来正端着酒杯瞭望整个儿易府,易家豪阔,整个儿内宅都用大理石铺就,在申城有冰宫的美称,豪是豪,就是有点儿冷,他赶紧地出来晒会儿太阳。
    一看之下,顿时哎了一声,转头对着站在后头的沈纪堂道“少帅,你把那丫鬟也带来了”
    那日常云来眼珠子瞎转,今天又口没遮拦。沈纪堂挑了挑眉“看来你还想罚跑。”
    常云来似是没听到,欣赏了好一会儿,余光才扫到胡曼曼边上站着个男的“哎,鲜花沾上了牛粪。”
    沈纪堂一瞬间的表情凝固住了,他凌厉的眼光看向常云来“你说什么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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