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刘季一行人,这队伍中见过她的起码有五人,刘季、樊哙、吕泽、吕释之、张良。

    吕泽和吕释之是原身的兄长,而樊哙则是在“吕媭”消失那日,亲眼见她、甚至是亲自送她出城,这可真是刺激了。

    当周宁接到通知,项梁要寻她议事的时候,便知到了故人相见的时刻。

    项梁的帅营前,樊哙和吕泽、吕释之还有卢绾等人候在营帐外二十米处,在戍卫士兵的包围圈外,只刘季和张良入内叙事。

    周宁面色如常的往帅营的方向走,那帐前的三位故人一见她果然反应极大,皆是先大惊而后大喜。

    樊哙脑筋简单,第一个喜叫出声,“周兄弟”

    周宁对他笑了笑,吕泽和吕释之欲上前的脚步一顿,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疑惑,周兄弟

    还有,樊哙怎么认识小妹什么时候认识的若是认识,怎么又会娶了如今的“吕媭”

    吕泽和吕释之满脑袋的疑问,一时忘了动作。

    樊哙得见故人,顾自笑道“你还记得我吗没想到在这里碰面了”

    周宁笑道“自然是记得的。”

    她倒是想否认此事,但是直肠子一根筋的憨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是很坚定且坚持的,与其被他再三纠缠让人起疑,还不如她痛痛快快的承认来得坦荡。

    周宁仿佛没有看到吕泽和吕释之兄弟俩,对樊哙笑道“项二哥寻我议事,我先进去,晚点我们再一起说话。”

    “好好好,你先忙。”樊哙憨直的点头笑道。

    项二哥吕泽和吕释之此时是不敢动作了。

    他们此行有求于项梁,而此人和项梁如此熟络,甚至项梁此时寻他议事,说明他们能否成功借兵,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两人皱眉,不敢轻举妄动,沉默的看着周宁的樊哙告别,而后自然随意的进入帅营。

    等看不见周宁后,吕释之立马拉住樊哙打听那人姓甚名谁,他和他在哪时哪处因何事结识,卢绾也在一旁听闲话。

    樊哙是直肠子,有问就答,再说,他也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

    细细的听了原委,吕泽和吕释之只抓住两个重点刘季成婚当日,城门处

    吕泽和吕释之俱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已然确定这周宁就是他们小妹吕媭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小妹如此本事又如此大胆,竟以一女儿身份混入军营,还能混到项梁跟前。

    樊哙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了,表情如此怪异”

    “没什么,没什么。”两人急忙否认,毕竟现如今的“吕媭”已然嫁给了他,他是刘季的兄弟,此事要不要让他知晓,还要看刘季的态度。

    “嘿嘿,”樊哙挤眉弄眼的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吕泽心里一紧,面上强撑着故作无事的问道。

    “可惜周兄弟如此美貌竟是个男子呗,”樊哙笑道“我实话跟你们说,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的反应,我还特地往他脖子那里瞧了瞧。”

    “然后呢”吕释之难掩迫切的问道。

    樊哙撇嘴摊手,“然后果真是男子呗,如此相貌,真是可惜。”

    卢绾砸了咂嘴,重重的点头,以表深以为然。

    这话是说她有喉结小妹是没有的啊,吕泽皱起眉头,难道真的是巧合了

    吕释之微微诧异思索后,看向吕泽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事距今有五年多了吧。”

    说完,他刮了刮自己的下颌线。

    樊哙只理解了表意,点头感慨道“可不就是,唉,那时候咱们多快活。”

    吕泽迟疑的点了点头,这有喉结是处疑点,可这不长胡须也是大有问题,可这也说不准,张先生不是也不长胡须

    兄弟俩对视一眼,且再看看吧,两人将视线投入营帐内。

    而营帐内,项梁对刚撩帘进来的周宁笑道“快看看是谁来了”

    项梁自从决定用她之后,对她的态度又渐渐亲切熟络起来。

    周宁笑着往帐中站着的两人看去,那两人听闻项梁所言也正转头朝她看来。

    这一看,刘季瞳孔大震,心中震惊不已,但刘季城府深沉,心神微微一转,便敛下震惊,只作不识,当作初次见面友好的笑着颔首见过。

    周宁自然的扫视过他,也微笑颔首回礼,刘季见此,眸中笑意盈盈。

    他大约以为他来寻项梁借兵,项梁却问她的意见,而自己是他的妻妹,会帮着他说话吧。

    周宁自然而快速将视线划过刘季,落到张良身上。

    周宁的视线一和张良对上,张良便喜而唤道“师弟,果然是你,许久未见了。”

    他方才听项梁遣人去唤“周左徒”便隐隐有所猜测。

    周宁也笑着唤道“师兄,师兄一切可好”

    张良笑道“都好。”

    周宁笑了笑,又看向项梁问道“不知项二哥寻我来是”

    项梁笑道“这一位是你师兄,你比我熟悉,我就不多介绍了,另一位是沛公刘季,他来向我借兵,欲收回丰邑,你怎么看”

    他们如今驻兵于薛县,薛县离沛县不远,相距不足百里,而丰邑、沛县和薛县几乎在西南的一条直线上,丰邑距离沛县也不足百里。

    “借。”周宁回得很干脆。

    刘季心中一喜,更加笃定周宁身份。

    项梁笑看着她,这是在等理由。

    周宁缓缓说道“义军的共同目标是诛灭暴秦,所以天下反秦的义士皆是同盟,应该守望相助,若是不能认清这个主要矛盾,等同盟被秦军一一击破,那就会重复当初六国灭亡的悲剧了。”

    她相信项梁本身也是打算借兵的,因为历史上的项梁便是借了。而且丰邑离薛县不算太远,就算给出去兵马,也不会脱离项梁的控制,反而多得一将领为他攻城略地。

    他用这样于项家军来说无关痛痒的小事问她,其实是想缓和双方的关系,慢慢的把她过渡到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你说的对,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说到六国之事,项梁心生戚戚。

    于是项梁对刘季道“我借你十员战将,五千士兵,助你收复丰邑。”

    “多谢项大将军。”刘季既然欢喜,拱手谢过,再抬头别有深意的笑看了周宁一眼,周宁则眼神陌生略带疑惑的回视过去。

    事情议定,等刘季领完兵马略作修整,明日便要往丰邑出发。

    三人一同出了营帐,周宁和张良走在一侧,正同他互问近况,两人说得亲切热闹,几乎视刘季为无物。

    走过戍卫帅营的亲兵后,刘季停住脚步,突然出声唤道“吕媭”

    这一声唤没有惊出周宁的破绽,倒把樊哙给吓着了,他原本打算上前和周宁说话,这会住脚左右张望,“我那婆娘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宁同张良一样,笑看了此处动静一眼,便又继续聊上了。

    刘季懒得理他,又看向吕泽和吕释之,示意他二人上前去探。

    吕泽和吕释之二人心中有些犹豫,项梁有十万大军驻扎于此,戒备严密而壁垒森严,气势骇人,而周宁又似乎颇有脸面地位的样子。

    再有,他们还拿不准她的身份,他们方才在外想了又想,周宁一出营帐,两人便看向了她的脖项,果然喉结凸起,而且还有一处疑点,听母亲和家中妻子说,小妹额头的花钿不知为何和肌肤合为一体,水洗不掉,药涂不消,可眼前之人并没有花钿。

    吕泽和吕释之心中不定,便踌躇不前,可刘季却是个胆大又敢言的,见吕家兄弟俩没有动作,便自己上前对张良笑道“子房见到故人了,何不为我引见引见”

    张良闻言,拉着周宁的手腕,为双方介绍道“这是我师弟周宁。”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

    吕泽和吕释之更惊,张先生也认识她还是师兄弟

    张良又指着刘季等人为周宁一一介绍,“这是沛公刘季,你方前在帐中见过了,这位是他的连襟樊哙。”

    连襟樊哙周宁心中一动,看来吕家有了新的“吕媭”。

    周宁心下微惊,她唯一出手改变最大的一处竟莫名其妙的和历史吻合了,面色却如常的笑着回道“这位,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哦刘季闻言,眯着眸子瞧了瞧樊哙,看了看周宁,又看了看卢绾,原本,这二人才该做夫妻呢。

    刘季的心思樊哙不知,听到周宁的话语,樊哙爽直的笑了笑,“是是是,我们还约定等他下次去沛县,我请他吃肉呢。”

    沛县周宁去过沛县这也真是太巧了啊,刘季笑容暧昧的看着周宁挑了挑眉。

    周宁只作不见,听张良继续介绍,“这两位是沛公的妻兄,吕泽、吕释之。”

    周宁笑容生疏有礼的点了点头,见周宁如此,吕泽和吕释之更把不准了,只得先客套的见礼。

    而卢绾不等张良介绍,便笑着凑上前说道“我叫卢绾,和沛公是最要好的好兄弟。”

    夏侯婴则言简意赅的介绍道“夏侯婴。”

    一行人见礼完毕,周宁请张良到自己营帐说话,刘季笑道“我们在这里也不认识旁的人,周兄弟不介意我们一同前去吧。”

    周宁笑看向刘季,语气温和,言辞却不太客气,“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张良急忙为周宁和缓修补道“我师弟自幼随老师居于山林,少与人交往,生活起居上也有许多怪癖,还请沛公不要见怪。”

    刘季半点没有生气,心中越发肯定是因周宁心虚,故有意疏远回避他,于是大气的一挥手,笑道“没事,我自然是不会与”

    刘季说到此处刻意一顿,留神注意周宁的神色,却见周宁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刘季越发觉得稀奇有意思,笑着缓缓说完剩下的话,“你的师弟计较,只是某很好奇,周兄弟起居上有什么怪癖,又不是娘们家家,难道还不喜人入她营帐房间”

    呵,周宁垂眸浅笑,只这样就想试探她。

    周宁正想回讽,忽闻一阵马蹄声铺天而来,似乎大地都在隐隐震动,周宁心念一动,却是不着急说话了。

    正好刘季等人也好奇,便也停在原地张望,略等了等,便听有人单骑直奔他们这处。

    来人一身银色铠甲在日光下熠熠发光,威风凛凛。他身材魁梧,虎目冷面,更添凌厉森寒,一看便知是一位万人难敌的嗜血猛将。突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眸中盈光,眼角带笑,一瞬间,锋芒散去,面色回暖,锻钢化柔。

    来人便是项羽。

    他奉命攻打襄城,久不见周宁,不想一回营,便在主帅帐前见得,他欢喜的在周宁不远处翻身下马,满脸笑意的迎上前道“先生先生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他问的不是周宁的风寒,而是每月周宁总要卧病不出的“旧疾”。

    周宁笑道“已经好多了。”

    周宁可以与项羽谈笑自若,刘季几人却难复方才的轻松,他们此时无比确定来人是一位悍将,尽管他缓和了面部表情、周身气质,但他身上浴血奋杀的气味还没有散尽,随着他的走近,他们闻到了浓浓的血煞味。

    这是屠了多少人归来

    杀了多少人呢,周宁也不知,大约是一座城吧,史书有载,项羽奉命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项羽大怒,破城后,坑杀全城。

    项羽听见周宁身子大好了,更添欢喜,笑道“请先生略等一等,待我同叔父回禀了襄城之事,便一道儿去先生那处同先生说话。”

    周宁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

    项羽攻城归来,一身风土尘埃、汗腻油光,连胡子都泛着灰白。

    刘季等人既诧异又不解,这可是项大将军的亲侄儿,周宁如此慢待,是否太过骄矜,会否惹怒对方。

    张良笑着摇了摇头,他倒不担心周宁如此行为会被人如何,他师弟虽然怪癖颇多,但也不是不识时务不知变通之人,他只是无奈苦笑沛公一行人要被打脸了,他师弟瞧着软绵好性,但真不是好欺负的。

    果然,项羽不仅不怒,反而恍然大悟的笑道“瞧我,许久不见先生,一时太过欢喜,倒忘了先生的忌讳,先生自去忙吧,待我回禀完叔父,洗漱换装之后,再去寻先生说话。”

    周宁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项羽大步离去。

    呃卢绾和夏侯婴还有吕泽、吕释之皆神色尴尬,此时众人皆已了然,原来周宁所言的“不方便”是嫌弃他们脏。

    也是,他们在外流浪许久,又几次奔窜逃命,想来周身脏污狼狈不比项羽好多少,再瞧瞧张良,张良贵族出身,注重仪表,又天生不长胡须,瞧着是比他们干净整洁许多。

    刘季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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