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赶出门,姜萱才觉得稍微心安。
    脸颊烧得慌,手心也出了汗,是紧张,也是害怕。
    幸好终于结束了。
    郑西洲抱着被褥,站在门外,抬头仰望星空,心情格外地舒畅。
    “郑啊,你这是打算一个人睡柴房”对面传来吆喝。
    “杨叔,”郑西洲笑着说,“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只能分开睡了。”
    “这样也好。你小子,别为难人家小丫头。”
    “我知道。”
    杨叔随口问“结婚也要提前做准备呐,三转一响凑不凑”
    郑西洲瞥了眼房屋,立即道“凑。”
    听到这话,杨叔心里多少有底了。
    “既然要凑够三转一响,那就得好好准备了。以后把工资都攒着,别再大手大脚地花了,多买点糖果花生瓜子,酒席要办好”
    杨叔尽职尽责科普。
    郑西洲给他递烟,蹲在跟前认真聆听。
    至于姜萱,早早地趴到了门口,竖起耳朵,偷偷听着外面的对话。
    良久,只听有人敲了敲门,“傻妞儿,你快睡吧,别偷听了,我也去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姜萱
    这会还不到九点半呢。
    大杂院的住户都睡得挺早,大约是晚上没什么消遣,晕黄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
    姜萱不急着睡觉,晃了晃藤编壳子的暖水壶,沉甸甸的,看样子有不少热水呢。
    她往搪瓷盆里倒水,洗了脸,又舒舒服服泡了十分钟的热水脚,愣是把两个暖水壶里的热水霍霍光了。
    躺到床上,呼吸间尽是陌生的男性气息。
    姜萱不太习惯,但也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清晨天光放亮。
    大杂院的人陆陆续续起床,叮叮当当的吵闹声此起彼伏。
    姜萱嫌吵,烦躁地蒙上被子,翻身继续睡觉。
    没多久,外面有人头疼地扶了扶额,叹口气,拿了一根铁丝,熟练地撬开门闩,轻轻地推开了门。
    郑西洲站在卧室门口,靠着墙,斜眼瞥向床上睡得死沉的某人,“大小姐,七点半了你还没睡醒”
    “滚”
    “那我先去矿区上班,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
    “中午见。”
    姜萱眼睛都没睁开,艰难地从被窝里挪出一只手,和他扬手拜拜。
    郑西洲气笑了,走过去用力亲了下她脸颊,“你乖乖睡觉,别乱跑,橱柜里有不少米面蔬菜,你自己随便弄点吃。”
    姜萱迷迷糊糊应声。
    直到十点多,她才恢复清醒,慢半拍的起床洗漱,重新编了两根麻花辫,精神抖擞准备出门。
    “小姜同志,出门啊”对门的杨婶打招呼。
    昨晚天色黑,灯光又暗,没能看清姜萱的样貌。
    如今仔细打量,皮肤白皙,眉眼绮丽,两根麻花辫又黑又亮,长得确实漂亮,更不用提周身的独特气质了。
    姜萱笑着说“杨婶,我要去医院换纱布,顺便去矿区找找郑西洲同志”
    “哎行,快去吧。”
    姜萱和她道别,刚出了大杂院,连忙跑到国营饭店,拿出粮票,花了五角钱,买到两个大肉包子和一碗玉米粥。
    她快饿死了。
    郑西洲说橱柜里有粮食,让她随便弄点吃的,姜萱才不肯亲自下厨呢。
    那个混混二流子,思想封建腐朽,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倘若她真的学会了做饭,只怕家里做饭的活儿全都要压到自个肩膀上了。
    姜萱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要么一起分担忙家务,要么谁都别伸手,看谁能憋得过谁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吃完早饭,姜萱到医院重新换了脑袋上缠的纱布,然后一路打听,来到了矿区门口。
    红星矿区占地面积宽广,据说有一百二十多万平方米,三辆军绿色大卡车满载着货物,行车速度不算快,慢悠悠地驶出了大门。
    前面是矿区的办公楼,旁边是家属区,三层楼高的家属楼挤挤挨挨,再往前,出现了一排低矮的水泥房。
    红星矿区粮店、副食品店、裁缝铺、卫生所瞅着粮店和副食店的招牌,姜萱觉得挺有意思。
    据她了解,整个江东市,只有一个最大的粮站,负责供应全市的定量粮食。
    粮站只有一个,但是粮店和副食品店却有很多个,按街区划分,分别坐落于不同的街道。
    粮店主要供应米面粮,副食品店供应鸡鸭鱼蛋和蔬菜瓜果之类。
    城镇居民家家户户都有一个粮本和一个副食本,两个本本都指定了距离最近的粮店和副食品店。
    倘若东街的居民想去西街的粮店买粮食,那还买不了呢
    必须是粮本上指定的东街粮店。
    总之方方面面,都有不少严格的规定。
    姜萱还得买些报纸,继续努力了解这个年代的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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