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织云看了看赵锦诺,恭敬拱手,“傅织云见过大小姐。”
    赵锦诺眸间微滞,是宴相府中的管家
    赵锦诺朝傅织云福了福身,“傅先生好。”
    尊称先生总是没错的。
    傅织云笑道,“傅某正好同夫人说起,我家相爷方才回府,说回京路上同大小姐一道谈论了不少书册典籍,我家相爷是最爱读书之人,大小姐想看的不少孤本,在相府内的藏书都有。相爷特意让傅某来府中,给大小姐送相府的拜帖。相爷说了,大小姐若是想来寻书,也不必提前知会,持了拜帖入内,来直接寻傅某即可”
    王氏和刘妈妈都诧异了,相府的拜帖,还有傅织云亲自招呼
    多少朝中之人怕是都要眼红。
    赵锦诺也未想到,当日范逸只是随口一提,宴相应了声,她全然没想到宴相竟然当真了。
    赵锦诺也鲜有愣住。
    傅织云缺笑了笑,上前,将手中的拜帖递到赵锦诺跟前,“大小姐请收好。”
    赵锦诺这才回过神来,自他手中接过拜帖,“多谢宴相”
    傅织云遂朝王氏和赵锦诺拱手,“那傅某先回府中向相爷复命了,夫人,大小姐,就此告辞。”
    王氏颔首。
    刘妈妈会意去送。
    赵锦诺看了看手中那枚拜帖,心中似是沉甸甸的惊喜藏不住,脸上便还挂着笑意。
    既是宴相特意让人送的拜帖来,王氏也不好再摆脸色,同赵锦诺不痛不痒叮嘱了一句,便让她回了竹清苑。
    回苑中的一路,赵锦诺眸间都是笑意,这次到京中似是又多了一件值得欢喜的事。
    手中捏着那枚拜帖,赵锦诺欣喜得放在阳光下照了照,似是熠熠生辉,连带哼了两声新沂的小调,脚步也轻快得跳了跳。
    只是忽得,她眸间的笑意又微微滞了滞。
    似是回过神来,若是送拜帖这样的小事,宴相打发一个小厮送来便是了,但傅织云是相府的官家,傅织云来,王氏是要亲自露面的。
    宴相是特意让傅织云来赵府的
    赵锦诺忽然想起早前范逸那个大嘴巴曾在宴相跟前说起过,王氏自己有一双子女,她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言外之意,老夫人和王氏待她并不好。
    当时宴相目光似是微微滞了滞,她极力掩饰,宴相似是也没有再多问起过。
    只是先前在厅中的一幕,宴相看似送的是拜帖,实则是借傅织云之口,不明说,却帮她在王氏跟前提点了一声。
    在宴相这里,许是一句话的功夫。
    但王氏便明显没有再为难于她。
    赵锦诺忽然明白过来,是宴相以极温和的手腕帮衬了她。
    赵锦诺眸间略微泛起氤氲,宴相的照拂,如润物无声,让她心底微暖。
    这一夜,分明初到京中,但陌生的坏境里,赵锦诺却莫名睡得安稳。
    翌日醒来,苑中晨曦微露,似是一切都是崭新的。
    在祖母和王氏跟前请过安,赵锦诺朝王氏道,“母亲,锦诺想稍后去趟相府,朝宴相道谢一声。”
    昨日宴相才让人送了拜帖来,她作为晚辈,今日去一趟是礼数周全。
    王氏半晌挤出一句,“是应当的,刘妈妈,你让连伯安排好马车,稍后送大小姐去趟相府。”
    总不能让宴相觉得赵家刻薄了这个女儿。
    刘妈妈会意应声。
    等刘妈妈领了赵锦诺出了苑落,王氏才恨铁不成钢得看向赵琪和赵则之,“让你们兄妹二人平日里多读些书,也给你们请了乾州最好的先生,这回总当知道读书是有用的”
    王氏未再说出旁的重话。
    她亦想过,宴相待赵锦诺不同,也是因为阮奕的缘故。
    宴相许是爱屋及乌。
    但她亦不好再给赵锦诺脸色。
    宴相同阮家还不同。
    阮家主事兵部,她父亲在吏部任职,她是在宴相心中留下不好印象,连带着对王家的印象都不好了去。
    王氏心中窝火。
    马车上,赵锦诺看着那枚拜帖。
    拜帖上有宴相的字迹,她昨夜便看了许久,拜帖上写了她的名字,却许是晚辈的缘故,只写了“锦诺”二字,并没有赵字,她想,宴相待她亲厚。
    越是三炷香左右的时间,马车缓缓停在相府大门口。
    相府门口有小厮上前应接,“请问是”
    马车一角虽挂了“赵家”的吊牌,但京中姓赵的官吏实在不少,守门的小厮亦见这车夫眼生,遂上前问了声。
    赵锦诺撩起帘栊,朝小厮笑了笑,抵上拜帖,“我是来寻傅先生的。”
    小厮接过拜帖看了看,一眼便认出拜帖上相爷的字迹,昨日傅管家就特意交待过,小厮当即反应过来,朝她拱手笑道,“赵小姐请随小的入府,小的让人请傅管家来。”
    傅织云特意叮嘱过,小厮待她热忱。
    赵锦诺道了声谢。
    等入了相府,赵锦诺也并未到处多看,只是跟着眼前这个叫阿福的小厮去见傅织云。
    这个时辰,宴相还未下早朝。
    府中有宴相的客人在,傅织云先领了她去府中藏书的阁楼,请她在阁楼中稍后,他晚些再来。
    赵锦诺应好。
    这阁楼虽只有三层,却占了很大地方,这里藏书密密麻麻,叹为观止,若是没有目录索引怕是根本找不到。难怪先前傅先生说让她先在阁楼中随意逛逛,稍作等候。
    她拎起裙摆,随意上楼看看。
    这阁楼很是别致,连阶梯两侧都可以随意取到书册,行至二楼到三楼的阶梯时,阳光正好照在阶梯上,她忽然想,宴相许是会经常坐在这层的阶梯上看书。
    她转眸,正好见到阶梯一侧的书架上,正好放的是那本历山游记。
    赵锦诺心中唏嘘,原来宴相是真喜欢这般历山游记,并非是见她说得起兴,附和她的。
    先前傅先生是说,她若有喜欢的书,可直接取了看,她果真伸手,取了这本历山游记,就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摊开看起来。
    只是才翻了两页,目光就收不回来了,这本历山游记似是原本,都不是孤本。这游记上的字迹,她方才才见到过,是宴相的
    赵锦诺眸间尽是讶然。
    这本历山游记当不是宴相年少时候写的吧
    赵锦诺忽然想起环城驿馆时,她还朝宴相道,这书的作者只写了这一本历山游记便没有再写了,她猜想是他与他的心上人分开了,所以心境变了,便再也未写过旁的游记,怕睹物思人,也怕写出来的,再不是早前字里行间的味道
    而当时宴相亦说,他和她读出的一样
    赵锦诺心头懊恼。
    心思都在想着,当日她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亦难怪宴相还问起她读过什么书,应是当时尴尬,想一语带过的意思,结果她还真在那里滔滔不绝,说还喜欢看什么书
    赵锦诺轻捏眉心,心底恼火叹了叹。
    只是出神时,只觉脚下毛茸茸的一物,似是熟悉
    她睁眼,目光微滞,是大白
    大白惯来不怕她。
    她些许意外,伸手抱起大白在怀中看了看,是大白
    大白惯来同阮奕是形影不离的,便是不同阮奕在一处,也便是阮奕在四处找它
    思绪刚到此处,便听楼下阶梯上“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那道熟悉声音,焦急而奈何得唤着,“大白大白”
    听到他的声音,赵锦诺修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
    脚步声临到跟前的阶梯处,她缓缓抬眸,明眸青睐里映出他的身影,她的声音柔和而温暖,“大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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