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里众人恍然大悟,他们无需当恶人啊。

    小七的舅父连忙找疑似他妻子的女人。

    女人没想到谢琅会这样讲,顿时有些慌,嘴巴动了动,犹豫好一会儿才说,“小七的母亲身子笨重,没法过来,让我们把小七带回去。”

    “那就把她拉来。”谢琅道,“天气好,路上也好走,你们拉得动她。”

    谢二郎跟着说“拉不动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对,我也可以。”谢广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想拉,我家还有驴。”指着他家门口,“就在那儿。”

    小七的舅父语塞。

    谢琅换条胳膊抱住小七,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滚吧。”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回去告诉你妹妹,既然嫁走了,也有了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再想些不该想的,我让他们全村人陪葬。”

    两人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就打量谢琅,怀疑他吓唬他们。可看到他身边那么多人,硬抢也不行,两人相视一眼,转身就走。

    谢二郎不禁骂,“怂货这就把他们吓住了。”

    “我可没吓唬他们。”

    事情了了,准备各回各家的众人停下来看向他。

    谢琅打开门,转过身,“不信往他们村井里放点药就行了。”

    众人跟着想一下,对啊。

    “等等,你往井里撒药那,那他们会不会也往咱们井里投毒”

    谢琅下意识看不远处的水井,“会的。”

    哪怕小七的舅父不敢,往后羡慕养蚕里会做豆腐的人也敢。

    “那我们该怎么办”说话的人就往四周看,不见里正,就抓住谢广,“快去找里正。”

    谢琅连忙说“不用。”

    “你有办法”谢二郎忙问。

    谢琅“在井旁边搭个小窝,放几条狗,或者几只鹅就好了。有人靠近,鹅肯定会叫。比人守着有用。”

    “对赶明儿我们都走了,也不用担心歹人摸进来偷东西。”

    谢琅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那我去问问谁家有狗。”

    “我们也去。都没有,伯文明天去城里找人要几只。”

    大狗需要拿钱买,小狗一块豆腐就能换来一只。谢伯文想也没想就说,“我明天到城里就问问。

    见谢琅进屋,冲他妻子使个眼色,你先回家。谢伯文跟进去就说,“三郎,我总觉得这次没成,他们还会再来。”

    “来就来,怕他们不成。”谢琅想放下小七,见小孩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像是被吓到了,便找个草垫子,抱着他坐在地上。

    随后进来的谢建业不赞同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是呀,三郎,你得想个办法。”谢伯文道,“要不明天再去一趟城里,问问那个王公子”

    谢琅瞥到小七揉眼睛,让小孩躺在他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随后才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几人摇了摇头,没听过,但道理他们懂。不懂的是这句话跟那俩人有什么关系。

    谢琅道“他们好打发,可我总感觉他们只是个开始。”

    “你姨母”谢伯文忙问。

    谢琅点了点头,就转向谢建业,“还有咱家的亲戚。我姑和我堂姑还不知道吧。清明忙着钟小麦,没空过来。现在糜子下地了,农闲了,有点良心的都该来看看了。”目光停在谢伯文身上。

    谢伯文不禁说“还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哎,三郎,你之前说做豆腐累――”

    “赚的也少。但油皮和薄豆腐值钱。刚才那么紧张,不就是担心我教我姨母做油皮么。”谢琅道,“他们不问你豆腐怎么做,问你油皮和薄豆腐,甚至臭豆腐,是教还是不教”

    这话把谢伯文问住了。

    谢建业也忍不住挠头,叹气道“这叫什么事啊。”

    “你们回家想去吧。我也想想怎么应付我娘那边的亲戚。”谢琅开口送客。

    几人也没心思再关心小七的舅父舅母,出了门就去找自家兄弟。

    谢琅看到小七睡着,把他放榻上,就把呼呼大睡的小老虎塞他怀里,免得受到惊吓的小孩醒来不见他嚎啕大哭。

    谢琅早上给小老虎准备许多吃的,此时碗已被它舔的干干净净。正好谢琅也饿了,就把门关上,从江山图中抓一条鲈鱼炖上,又在屉子上放几个红薯和两碗银鱼蒸蛋。

    谢琅把灶眼里塞满木柴,出去把牲口圈打扫干净,把牛和羊牵进来,添些草料,就闩上大门,喊小七起来吃饭。

    兴许小孩忘性大,也有可能是谢琅和小老虎在身边,小孩没有再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翌日,天蒙蒙亮,谢琅自然醒来,伸个大大的懒腰,就去伺候他家的牲口。

    牛粪弄出去,羊牵到外面,就看到谢伯文晃晃悠悠把驴牵出来。

    谢琅见他活活像三天没睡觉的模样,一点也不意外,“昨晚没睡着”

    “哪能睡得着。”谢伯文叹气道,“你姨母那边还好,跟你断往了,不想教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着。我姑才难缠,我敢说不,她就敢一哭二闹三上吊。”

    谢琅不想笑,可见他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憋着笑问,“谢广他爷爷出面也不成”

    “她敢连我爹一起骂。”谢伯文道。

    谢琅惊讶道“这么厉害”

    “你没听说过早年在她婆家过得不舒服,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婆母喜欢唠叨,她就要和离。我爷爷觉得过日子唠唠叨叨很正常。结果人家不声不响又给自己找一个。我爹去她家,见我那个姑丈的妻子换了,险些跟我姑丈打起来。”谢伯文道,“我现在也不求能赚多少钱,就求她晚点来找我。”

    谢琅张嘴想问,你姑姑是不是很特别。比如和他一样,来历不一般。忽然想到刘彻的娘,不但嫁过人,还生了孩子,刘彻的爹都不在乎,普通人家更不可能在乎。

    “她家日子不好过”谢琅问。

    谢伯文“好。但咱们普通老百姓,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你说得对。”谢琅正想再劝两句,忽然想到一个成语――以毒攻毒。

    谢琅往他家那边看看,不见谢伯文的妻子,便冲他招招手。

    “什么事”谢伯文小跑过来。

    谢琅“你丈母娘厉害不跟你姑比起来。”

    谢伯文摇了摇头,“她儿媳妇挺厉害的。”

    “和嫂子关系如何”谢琅又问。

    谢伯文“你嫂子脾气好,没跟她吵过嘴。应该还可以。”

    “这就好办。改天你姑过来,你先拖着她,然后把你丈母娘和谢广的舅母接过来。”谢琅想象一下三人碰面的“盛况”,忍不住笑道,“让嫂子驾车去,最好见到她娘就哭。”

    谢伯文想象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朝谢琅肩膀上拍一下,“三郎兄弟,你是真通窍了。”

    “我都说了,一通百通。是你们不信。”

    “建芬,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谢琅下意识扭头,没看到人,“我大伯在跟谁说话”

    “一个叫建芬的,和建业叔的名字真像。像建芬”谢伯文惊得张大嘴巴。

    谢琅心中一凛,“不会这么邪乎吧”

    “我,我去看看”谢伯文压低声音,指着南边。

    谢琅点了点头,“等一下。”拽住谢伯文的胳膊,“她如果要过来,先帮我拖一下。我去把身上的衣裳换掉,再把我的好衣裳收起来。对了,再让嫂子给我送一盆豆花,我们早上就吃那个。”

    “为什么”谢伯文下意识问。

    谢琅“装穷啊。”

    “三郎,看看谁来了。”

    谢琅低咒一声,他这个便宜大伯是不是脑袋有坑。居然把人往他家领。

    “谁呀”谢琅深呼吸,转过身,看到来人四十左右,身高用后世的度量衡来量,也就一米五的样子。皮肤黝黑,身形微胖,和谢建业不像。嘴角纹路很深,看起来不好相与。谢琅便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故意问“姑母怎么这时候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你家才出事了。”谢建芬脱口而出。

    谢琅脸色微变,笑容荡然无存,“是呀。我家出事了,我爹和我娘都不在了。建好房子,我家比我的脸都干净。姑母过来是担心我日子过不下去,看能不能帮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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