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说“辛苦你为我准备这些,今日的事算过去了。”
    “小桑善解人意,是我心胸狭隘了,快喝吧。”话虽如是,徐之琰潜藏深处的报复欲早似干涸枯井得到充盈,女人好糊弄,日后可桎梏。
    可沐云桑偏不叫他如意。
    只见莹白瓷碗与朱唇相贴时,手一抖,瓷碗哗啦一声倾斜了去,药汤随即洒了一地。
    “疼”云桑面色痛苦的捂住肚子,慢慢躬了身,阿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瞥见身旁男人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
    祁昱墩身把人揽到膝上,急问“怎么回事哪里疼”
    “肚子疼喝了一口汤,就就好疼,”她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两眼一闭,索性晕在祁昱怀里。
    徐之琰大惊,原就苍白的面色更难看。
    “夫人夫人”阿贝急得大喊,“郎中呢巯岳阁不是有郎中的吗王妈妈快去请郎中来”
    王妈妈哪里敢去,胆怯的望向苍白无力的主子,徐之琰亦是心神一慌,冷汗沁湿了后背,按理说那剂量还不至于发作,怎么就出事了
    谋人害命,眼看就要败落,试问谁能不心虚胆战
    殊不知正是如此露了马脚。
    祁昱回眸一瞥,眼神如鹰,精深而狠厉,他声音低沉,含怒时自有一股子上位者的威严“还不去请郎中”
    不知情的婢女早已六神无主,顾不住巯岳阁的主子有没有发话,忙跑去偏房叫郎中。
    徐之琰常年泡在药罐子里,郎中自是请到府上长住,不过少顷,便有一老者提着药箱赶过来。
    祁昱已经把人抱到屏风旁的卧椅上,郎中把脉,他一步不曾离开,见郎中久久不说话,一双英挺的剑眉蹙得更紧。
    远远在旁边瞧着的王妈妈简直两腿一软。
    又过半刻,郎中换了右手把脉,倒还没得出什么症状。
    祁昱疾步回去,就着碎瓷片沾了些许汤汁过来,“喝了这东西才腹痛不已。”
    郎中接过来,仔细闻了闻,拿指腹沾了放到嘴里一品,过了好久,脸色突的变了变。满屋子的人也跟着提起心神。
    “世子夫人怕是食了绿榆1。”
    此话一出,王妈妈险些跌坐地上,回头看一眼主子,更决无望,两腿哆嗦,趁着众人不察,悄声退出了屋子。
    然而绿榆是何物
    郎中活了大半辈子,医术精湛,尚且要一品再品才敢断定,自也明白高门大户里的玄机,几次欲言又止。
    祁昱挥手叫退了围着的几个婢女,嗓音沉沉“说。”
    “这绿榆是毒物,许多人不知晓,这东西虽不比,却专伤人脾胃,若长年累月食多了,可致人体消瘦多病,任什么大补之物都消化不下,老身以往见过的,还会反噬本体,大补之物反倒变成毒物。”
    话已至此,郎中不再多说,转而道“世子夫人该是误食了,剂量不多,待老身开几副催吐药汤,调养十天半月,便可恢复如初。”
    误食,郎中说的极委婉。
    云桑一字不落的听完,气愤得双肩颤抖,直想不管不顾的起身,好好质问那个毒蝎心肠的,亏得她方才为避开这送命汤,急中生智,想出装病这么一招,不若日后只怕再没这么好的机会。
    难怪前世她身子日渐消瘦,补身子的汤药和膳食如流水的吃,却不见半点用,反倒腹痛不已,还以为是忧思过重,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她正当气上头时,有一只冰凉的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云桑忽的冷静下来,眼睛悄咪咪睁开一丝逢儿,竟对上祁昱如墨深沉的眼眸,她慌忙闭上眼,心口突突直跳。
    原来原来他都知道
    那先前瞧着是生气的,现今明白她的深意,也不会气了吧。
    阿贝已经沉不住气了,思及主子前些时日把汤吐出来却不道缘由,当即便一语双关道“照你所说,东西就是在养生汤里找到的就是有人故意放在汤里要害我们夫人怎么可能是误食究竟是谁要害我们夫人”
    郎中默然,选了明哲保身的法子,埋头写药方。
    祁昱脸色阴沉,如何不知其中深奥,椅上少女分明十的年岁,朱唇皓齿,娇颜姝丽,娇贵养着不受半点委屈,良善之人,到了这虎狼窝却平白受尽了迫害。
    从前他动的是恻隐之心,如今是杀心。从前以为宣平侯和周氏满眼权势名利,不曾想,生出的儿子竟如此心狠手辣,病到那般地步,还想拉无辜纯良下地狱。
    别人他不管,可沐云桑,他无论如何也要管。
    不多时,郎中落笔。
    祁昱不去看床榻上的男人,把药方交给阿贝,沉声嘱咐:“送她回去,好生熬药喝着。”
    阿贝不肯“就这么算了吗”
    他再次道“回去,我必不会叫她平白受委屈。”
    别叫这污秽之地弄脏了他的心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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