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里应该没有什么组织为了监视你的动向而特意设下的监控设备吧,降谷零先生。”
    安室透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惊愕,甚至有杀意从那双灰蓝色的眼瞳当中一闪而过。但旋即,他轻轻倒吸了口气“真不愧是最擅长搜集情报的死屋之鼠,我甚至不敢想象你们已经查到了哪一步。”
    一面叹息着,他顺手将太宰治方才坐过的椅子往后拉了拉,自己顺势坐了上去。
    “嘛,如果你会向组织泄露我的身份信息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没办法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了。或者说特地选择让我来对付那个家伙,也是建立在知道我身份的基础之上吧。”
    他承认了。他就是降谷零,是那个当年在警校拿了全科第一的精英,是跟哥哥一起照顾了我将近一年的人。
    “好久不见了,奈奈。”
    他这样叫我的时候,时光仿佛一下被拉回到了七年前。
    可我反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费奥多尔的话表达得已经很直白了,稍稍动动脑筋,即使是我也能勘破其中的原委。
    降谷零的确“加入”了黑衣组织,但却不是出于自己的愿望。就像费奥多尔所说的一样,他是同时领着三份工资的男人。
    黑衣组织,为了隐藏身份而暂时打工的波洛咖啡厅,还有
    警视厅。
    我以为是他先一步离开了这个光荣又崇高的岗位,察觉安室透是黑衣组织的人的时候,甚至我稍稍松了口气。
    在内心里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惺惺相惜。毕竟我们同样是警校的精英,却最终都各自沦落进了见不得光的组织当中。
    可到头来,沉沦在黑暗当中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就算暂时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降谷零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与使命。跟我完全不同。
    明明十六岁那年,我也曾经说过“想要代替某人成为跟哥哥们一样的法律的守护者”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明明当年那次意外当中被降谷零救下来的时候,我曾经暗暗下定决心要“成为最了不起的警官”
    结果背叛了约定的只有我。
    我想起了那次意外的事件当中,降谷零在将我救出来之后曾经一脸耐心地听着我的“豪言壮志”,然后摸着我的头说“既然是奈奈自己的决定,那就去做吧。”
    “奈奈一定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他是第一个肯定了我这个理想的人。
    可我们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某些关于过去的记忆残片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我稍稍仰起了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费奥多尔的面孔。
    费奥多尔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又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表情倒是依然格外平静。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他说,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平稳“关于你的事情,在这次来日本之前,我总算全部都调查清楚了。”
    “因为对于奈维娅来说,你是唯一还可以联络的重要的人。”
    “降谷零先生。”
    这样说着的时候,费奥多尔的面孔轻轻往我的发迹贴了贴“事实上”
    “我最近在考虑与奈维娅结婚的事情。我自身没有什么重要的家人,但奈维娅跟我不一样,我想她大概还是希望能被亲近的人见证吧。”
    “诶”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也转回了头,他看着我,目光透着格外的专注和认真“虽然现在说似乎稍微有点突兀,但我想奈维娅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这份礼物吧。”
    一面说着,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枚丝绒的盒子来,缓缓在我面前展开,那里面躺着的赫然是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我一直想给你这样一份惊喜,奈维娅。”
    这可真是太大的惊喜了。突兀又直白,让我猝不及防地被这份当头砸下来的幸福击晕。
    方才的那些盘踞在脑海里的不安与困惑几乎在顷刻间便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的我眼睛里似乎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的存在。
    我以为自己之前那些愚蠢又笨拙的暗示完全没能传达到费奥多尔那里,却没料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收到了来自他的这份惊喜
    认真的宣告,亲友的祝福,这些都是我曾经跟他提及的,之前的某个人给我带来的遗憾。
    他一直都记得。
    “费佳”
    我鼻子一酸,感觉自己几乎下一个瞬间就要哭出来了。是因为幸福过了头的喜极而泣。
    “咳。”对面的座位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
    我转过视线,正对上了降谷零那双阴沉似水的灰蓝色的眼睛。
    “虽然打断别人的求婚看上去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降谷零抬起头,在看向费奥多尔的瞬间,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您为什么觉得我会认可将旧友的妹妹交到你这种家伙的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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