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的话,他大概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吧。
    他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一个只会在速写本上画火柴人和粗糙线条的小姑娘是“擅长”画画的。
    我没有告诉过降谷零我会画画,也没有告诉过我的前夫太宰治。
    因为曾经的我很痛恨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特长”。
    那简直是一种仿佛诅咒一样的天赋。
    四岁的时候,我就可以画出跟实物几乎一般无二的苹果了。那是我本想吃掉的苹果,可我并没有吃到。当时的我以为是家里的汪酱趁着我不注意偷偷吃掉了,事后还扣了它半个月的零食。
    六岁的那年,我画出了爸爸最喜欢的水晶花瓶。但爸爸并没有夸奖我,因为当天晚上,爸爸发现原本摆在书房的水晶花瓶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看我的眼神当中,我觉得他好像在怀疑是我打破了花瓶,然后将残片偷偷藏了起来。
    可我明明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我开始有点讨厌画画了。
    十二岁的那年,我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们天天挽着手一起上下学。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笑容灿烂得像是阳光一样。
    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我想要送她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我在家里画了整整两天,画出了一张几乎可以和照片媲美的画像。
    然而那张画像并没能送到她的手里。
    因为她失踪了。
    就在我画画的这两天里。没有留下任何一丁点的痕迹和线索。
    我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我不敢去想象那种可能性。
    或者说我不敢去面对那样的现实。
    我是个异能者。而我的能力是可以将任何事物平面化。
    用我的画笔。
    之后我就不大敢画画了。
    “那样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抹消掉一个人的存在什么的”
    “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恶魔一样。”
    跟人提及那个让我自己都害怕的能力的时候,我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我的确曾经试图用那个能力去做很过分的事情,当时的我差点杀死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好在最后的关头,我突然醒过神来,发疯了一样地把几乎已经成型了的速写稿擦了个干净。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在我擦掉了稿子之后,那个被我画出来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才赫然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可能并不仅只是将人平面化而已,在将画出来的稿子擦除之后,原本在画中的人也会重新走出来。
    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我也没办法把那张泛黄的画像还原成一张白纸。
    过去的错误没办法被抹平,我也将永远背负着这样的“罪”。
    在安静地听我说完之后,老板轻轻撩过了我额前垂着的碎发,将它们别到了我的耳后。
    “不是这样的,奈维娅。”他说,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这不是恶魔的力量。”
    “你只是将那些东西定格在了最好的时刻而已。”
    “它们没有消失,它们一直在你的画里存在着。”
    他实在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光给了我安慰,还帮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拥有这个能力的你绝对不会是恶魔。”
    “你是可以将美好留存下来的天使,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跟我一起净化这个满是罪恶的世界。”
    我的异能被命名为「二向箔」,一半是毁灭,一半是再生。
    “多么便利的能力啊。这样的话,我们一起去旅行的时候甚至可以省下一张船票。”费奥多尔曾经半是打趣地在我耳边这样说“你看,你的能力本质上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本身有多么美好,只是因为我遇到了费奥多尔,所以才能看到其中的美好。
    在我接过了安室先生递来的玫瑰花的时候,视线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接着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长长的黑色斗篷,戴着与季节格格不入的白色风帽。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费佳”
    带着惊喜地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条件反射般地站起了身,往门口的方向跑了去,却在推开门的瞬间,撞进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怀抱。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决定回日本的时候,我就想过自己或许会跟这个人重逢,但我实在没想到这场重逢会来得这么突兀。
    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某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东京的咖啡馆外面
    他身上依然带着熟悉的气息,但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消瘦了。在我不小心撞上他的胸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
    于是我顿时陷入了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
    头顶传来了熟悉的深沉嗓音,带着点劣质的戏谑。
    “算是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于本能的,我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箍得更紧。
    那家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我的抗拒似的,他轻轻垂下了头,几乎用嘴唇贴着我的耳垂,于是开口的时候,温热吐息让人痒到绝望。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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