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公羊月质问应无心“为什么会这样”
    应无心却说“我亦不知,阿翁只略提过一句,云思姑娘说机关就在她身下”
    “机关就在身下” 显然,一定有哪里他们都想错了。公羊月复述一遍,把人揪到身前,勒令道,“你把知道的一字不漏再说一遍”
    应无心朝着脑袋捶了两拳,努力回忆“当时云思姑娘托付了钥匙和锦帕,然后言明机关在其身下,阿翁应诺后,她便指点出路,就”
    “是先托付,还是先说的机关”
    “这这有什么区别”应无心却是无法断定,“阿翁来到敦煌没几年便过世了,这谁知道”
    当然有区别
    晁晨神思敏捷,立刻接上了公羊月的思路“公羊月,你是怀疑怀疑应家先祖根本不是依靠这个机关出来的”他两掌一合,双目炯炯有神,“对了来的时候那个人蛹明明是被吊在空中,她根本没办法触及,但是应家先祖不知,听了她的指示脱困后,以为关键在于机关,口耳相传之下才得如此那么出路”
    公羊月与晁晨异口同声道“石碑”
    听完这一通分析,繁兮强冲开穴位,回望一眼,不禁流露出深深的畏惧庾麟洲对族人心狠,盒中藏蛊不够,还要绝尽最后的生路。
    “走,先想法子回到白芒地。”公羊月把俩小丫头推向繁兮和应无心,又敦促晁晨向外,自己殿后。躲避落石时他忽然想起一物,掉头回去,伸手探入怀中“老爷子,你既已恢复记忆,可否经手过敦煌玉,又是否认得这星盘玉刻”
    顶头恍如漏洞的筛子,粉尘和碎砾刷刷落如瀑布,杜孟津昂头,但依然瞧不清,只答了一声“有”。
    公羊月向两侧觑了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晁晨赶回时将好扑了个空。那弧线如虹桥,几乎跨越了半个石窟,可在落入蛊地前,却被另一双手截住。
    “原作如此之用,哼,杜老爷子也是当年的故人吗”
    黑影将东西往怀中一抄,冷笑一声,甩出一链七叶刀,嵌上石壁,在白丝将他吞噬前把自己的身体脱了出来。公羊月出剑截杀,但叶子刀仗着石窟狭小而“决云地纪式“威力巨大,断定他投鼠忌器,因而只甩刀简单应对,随后毫不恋战,几个起落,攀着顶壁从众人头顶越过。
    双鲤叫出声“是那个时候流沙陷落,我听到的怪声,原是个人”
    叶子刀在晁晨身上失手后,便调转枪头,把目标锁在同行的双鲤身上,那日应无心与其分别后,他本打算解决掉狐儿生,再捉小丫头作筹码,却不曾想听见狗老大的谈话,也对那沙漠奇塔起了贪念,尤是眼馋庾麟洲搜揽的武功秘籍。
    四恶打开机关时,地下机窍的转动引发流沙,周围皆被波及,但他离着一段距离,反倒吃住了力,趁人不察,先一步跃入。
    至于双鲤听到的怪音,不过是轻功运至极致的风声。
    公羊月欲追,杜孟津拼着最后一口气叫住他“虽缺一角,然开阳不灭。年轻人,你究竟是谁”
    繁兮和应无心援手“我们去追,你且留下。”
    “我也去,”情势紧急,如何能坐以待毙,双鲤拉着焉宁,也向来时的隧洞跑,”我们去找出路。”
    眨眼间,原地只剩下公羊月与晁晨。
    “在下公羊月,家父公羊启,祖父公羊迟。”素来桀骜的他,在这生死关头,还不忘对杜孟津郑重拱手,“此为燕山华仪传于不见长安中行藏者顾在我之物,顾在我因祸亡故,我等寻访至此,还盼斋主将所知如实相告。”
    实际上他是对的,杜孟津迟疑,为这一礼,方才有些动容。
    晁晨赶忙补话“顾先生托付之人乃是学生,在长安时,亦曾有贼子抢夺,辛亏得公羊公羊兄相救,才免于一劫。如今歹人穷追不放,这是唯一的线索”
    杜孟津叹了一口气,定定望着石壁“其实说与你俩也无妨,毕竟公羊二哥也曾是开阳中的一员。”
    “开阳”
    “是一个会盟,由包括你祖父在内的五人共同创立,我亦是其中一员。”
    “那你可知家父与阿翁”公羊月情绪略有激动。
    杜孟津无法摇头,只僵着脖子,瞪大双眼“公羊家的事我亦有所耳闻,但鄙人远在敦煌,因与蔺光交好,只负责盟内钱财周转,别的知之甚少,加诸这些年多忘”石窟内连声轰响,他意识到顶板松动,不由拔高声量“听着,若你想要查清此事,去去找到开阳纪略,一定要找到”
    晁晨追问“开阳纪略是什么长什么样”
    “是一册名录039,分上下阴阳,阳卷载当年奔走北方而牺牲的义士,阴卷收集蛰伏南方的细作暗探及背叛者我虽不知这其中关联,但公羊二哥出事后不久,盟会遭到重创,名录039下落不明,若你要追查旧事,只有这一条路。”
    杜孟津话音一落,头上石板裂开大洞,落石径直砸在他身上。公羊月恨不得一剑挑开,甫身上前将他拽出来“那五人还有谁要上哪里去找你说啊,说啊”
    晁晨知道不妙,一把抱住他的腰“公羊月,你冷静一点”
    石板下压着的人呕出鲜血,冷笑着再不肯往下说。公羊月忽然明白,杜孟津并非完全信他,话只说一半,用意颇深
    若公羊月当真一片丹心,半点不知,确实乃天大的线索;但若他心怀诡计,或者说,公羊家当真叛离,那么开阳会盟与纪略便不值一文。
    满江湖的谩骂与咒诅他都不在乎,但没有哪一刻有如今这般憎恨自己的声名,明明离真相只有一步,一步
    “对不住。”
    杜孟津虽无法扭动脖子看人,但闻其声,也大概能推测出举动,他就此闭嘴,无论好心还是恶意,皆只能留给上天去判断,他只能祈愿,天怜世人,热血不凉,留下的是一条充满希望的路
    寻回开阳纪略,让无名英雄都得以被铭记,教助纣为虐者永被唾弃,愿江左驱尽胡虏,愿河山收复,天下太平。
    石板下的人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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