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在修改数学试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托起下巴望着窗外发呆,脑子里空空如也。
几十分钟的功夫,天空已经从之前的橙红变成暗暗的蓝,云彩也随之隐去。
苏妙言轻点泪痣,思绪也随着云彩飘向远方。
滋啦滋滋
喇叭传来响动,家长会即将开始。
苏妙言抽神长叹一声,攥紧手中的水笔继续修改试卷。
校长的讲话透过喇叭传达,听这抑扬顿挫,苏妙言仿佛是亲眼见证了这份昂然的声情并茂,以及桌上必备的紫砂养生水杯。
苏妙言忽觉口渴。
她从书包里掏出水杯和水卡,来到教室附近的饮水机打水。
空荡狭长的走廊和人满为患的教室有着一墙之隔,校长的声音在其中来回穿梭反弹,教学楼像是接触不良的发音盒,嗡嗡作响。
苏妙言捋着墙边走。
前方不到几米就是饮水机,她却在抬眼间只注意到窗边挺立的男人,他依旧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听着什么,神情淡淡。
苏妙言犹豫着该不该打个招呼,哪怕是点点头也行。这时,男人冷峻的侧颜微微转动,正好面冲她停留的方向,寒凉的视线轻微扫过。
苏妙言心头莫名缩紧,略带慌乱地掏出水卡,埋头装作不做打扰的样子。男人似乎也并未在意她的出现,继续听电话,自若淡然的神情不曾有丝毫波澜。
“所以”
男人嗓音也冷,但低沉富有磁性。
苏妙言握着水杯的手撵了撵杯身上的图案,她关掉冷水,稍稍侧挪小半步再去接热水。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不养闲人。”男人睫毛垂下,再抬眸眼中锐意尽现,“在我回去前,处理干净。”
苏妙言刚刚挪的小半步又缩了回去。
她和孟阮自打初中便是同学、闺蜜,孟阮爸爸的身份和职位特殊,即便苏妙言时不时去孟阮家中做客也从未见过面,这也才有了刚刚的错认。
而孟阮的哥哥倒是没少听孟阮吐槽,可却不想为人这么严厉冷漠。
苏妙言不敢再有小动作,老实打水,手机中途震动。
她将水杯放在托盘上,掏出查看,是励昊发来的消息几点回家
臭小子口吻跟当爹了似的。
苏妙言编辑消息回什么家我出家。
那我去楼下小卖铺买炮,炮钱你出家前别忘了给报了。
“”
臭小子皮又痒了。
校长的慷慨陈词持续在走廊上飕飕窜动,不绝于耳。
苏妙言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企图以压倒性优势重塑姐姐的绝对权威。她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一股清幽的冷香忽而充斥侵袭她周围的空气
苏妙言手指停顿,茫然地抬头、转头。
一刹那,她与正在俯身的男人几乎是面对面。
男人衬衣领口的两粒扣子解开了,突兀的锁骨稍稍露出一点棱角,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别样勾人。
苏妙言的视线被烫到,忘记呼吸,只得怔怔凝视男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深邃如海,轻易将人吸纳进去,过程简单得像是心理医生拿出怀表进行催眠,倒数三秒就可以让人入了魔怔女孩呆憨的模样就这样印在琥珀色的瞳孔中。
傅赢川的目光在女孩白瓷般的脸庞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他抬手关掉热水直起身,继而如常漠视一切,淡定从女孩身边抽身,走向教室。
走廊上,女孩的身影单薄地投影在地面上,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都是幻影。
苏妙言站在饮水机前,噗通狂跳的心脏迟迟不肯归位。
要不是励昊特意又打电话问她去哪个尼姑庵出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可以回魂。
深呼吸
苏妙言视线一点点下移到水杯,水线停在杯子的极限位置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
家长会既枯燥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傅赢川宛如艺术雕塑坐在孟阮的位置上,时不时看看手表计算时间。
手机再次响起,他微微蹙眉,起身返回走廊接通。
此刻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校园里的路灯大亮,把花园及小操场照得明晃晃。
女孩背着书包在花坛边上走平衡木,她张开手臂,身姿轻盈,手脚纤长,齐肩短发随着动作略有浮动,活泼俏皮的模样一看便是玩得正开心。
“诶哪班的怎么还不回家”
女孩猫似的蹿下花坛,一溜烟跑走。
傅赢川收回视线,对电话里的人说“在给孟阮开家长会,不方便。”
那边又说了些许的话,男人搭在窗台上的手随意敲击,视线一扫,饮水机前有什么金属闪光的东西。
傅赢川过去拿起查看。
u盘上面有贴纸,字迹一笔一画高二十一班,苏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