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祖孙俩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与华阳公主无亲无故,为何还要她抄写。
沈桑才不想做这苦力活,当即委婉推脱道“若是华阳公主在天之灵知晓殿下亲手誊抄,必定心生安慰。既然如此,臣女不再叨扰殿下。”
说完,也不顾这是不是自己房间,转身就往外走。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谢濯的说话声、翻书声,“皇祖母已随主持入佛堂,此时不见人。”
“”沈桑咬咬牙,“殿下为何不回自己客房誊抄”
身后那人没了动静。
谢濯盯着沈桑的身影,眼底忽地多了抹幽怨,“皇祖母已让人把孤的客房锁住,孤无处可去,方才来你这处。”
“室有门窗,门既封住,尚且有窗可入,算不得封锁一说。”
谢濯顿了下,倒真是有些心动,可又怕太后知道后再生恼意,只好忍痛放弃,可他必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此乃寺庙,若是孤做出此等粗鲁之事,岂不是污了佛祖眼睛。”
沈桑咬牙心想,您可劲玷污就好,大不了她再捐份香油钱替佛祖洗洗眼睛,权当是花钱消灾。
“殿下,庙内还有其他客房。”她再次好心提醒。
“孤喜干净,不喜秽物,来时只让宫中婢女用上等熏香熏了这三间。”
“”
这么多年,沈桑头一遭这般束手无策过。
谢濯不傻,听得出沈桑话语中的抗拒,当即转头对陆一使了个眼色,有些得意。
是不是如孤说的那般,欲迎还拒。
陆一神色复杂。
属下觉得,人家沈三姑娘当真是不想与你同住。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侍卫已经将誊抄的笔墨纸张全部备齐,整整齐齐摆于桌上。
沈桑仰天舒了口气,认命的转身回去,拿了纸张绕到里间。
眼不见心不烦,她如今一点都不想看见太子。
两人一里一外,中间隔着道屏风,像极了殿堂考试中闷头苦学的读书人。
好在谢濯还有点良心,独自包揽了厚的那本。
太子身姿端正,神情认真,行笔迅捷,或重或轻,只见一排铿锵字体排列而下,笔锋交接间跌宕起伏,仿佛他手中捏的不是笔,而是一把寒光凌冽的宝剑。
屏风后,沈桑支着脑袋,身子倾斜靠在桌上,略带探究目光看向谢濯。
看了半晌,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她实在是无心誊抄经书,偶尔抄上两行,更多的是在发呆,或者想着等回去京城后,该去哪家衣裳铺子逛逛比较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发现外面已经天黑,只有几点亮光挂在连廊。
连小小寺庙都能如此节俭,京城中那些贵人世家却不自知,实在是令人心寒。
谢濯摇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屋内还有一人。
他站起身,踱步往里间走,就见着白芷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行过礼后小声道“殿下,我家姑娘舟车劳顿,睡着了。”
谢濯不信,等他绕过屏风,却见沈桑正枕在胳膊上,睡的香甜。
仔细听了,还能听见轻软细绵的呼吸声。
谢濯走到桌前,俯身弯腰,将人笼罩在投下的高大身影之下,盯着沈桑微红的侧脸瞧了又瞧。
原来是真睡着了。
眼瞧着谢濯走过去,白芷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是生怕太子大手一提,将她家姑娘提溜起来。
太子俨然不知,自己在旁人婢女眼中成了何模样。
他目光扫过白纸上清秀字体,半晌,如私塾中的夫子般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白天说的话当真没作假,明日确实是需要佛经,可主持说的是只要两本经书各有些内容即可。
只是,沈桑才不过抄了几页,拿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谢濯扫了一眼,左手食指拇指作并拢状捏起沈桑衣袖,右手掌心朝下,去抽被压在胳膊下的经书,刚抽了没两下,睡梦中的沈桑发出娇哼的不愉声,竟是一个翻身压住太子手腕,将脸面贴了上去,似猫儿般轻蹭了两下。
“”
谢濯感受着手背上过分娇嫩的肌肤,大脑一片放空,圆润的耳廓以肉眼可见速度覆上薄薄一层红色。
就是不知,这是被气的,还是偷偷害了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