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雨迟早会继续下的 (2/2)
小汤姆像压根没听到她的话，梅宁奔跑到他的身边，提高了音量“汤姆，不管怎样，我们先回去，换身干衣服，你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他还是没反应，梅宁伸手触碰到他冷得像冰块儿的体温，她倏地心脏收缩了，紧张地劝告着“汤姆，你，你不是说什么永生吗感冒可不行，会对身体不好的，没办法永生了汤姆，你在听我说话吗”
梅宁已经差不多想直接弯腰将小汤姆抱回去了，可她刚低下身子，小汤姆就已经扑上来，抱着她的胳膊，哭得隐忍而颤抖，瞬间撕裂了雨声，在梅宁的耳边打转。
“尼卡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梅宁有一瞬间握不紧手中的伞柄，她完全呆住了，小汤姆从没哭过，她听到他稚嫩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是一条普通的蛇，活不过太多的冬天，我亲手埋了他，是我”
汤姆的泪水也是热的，梅宁想着那条一直在屋子里滑来滑去的小蛇，她早该想到，它很快会有生命的终点，而他的全部生命都陪伴在小汤姆的身边，这个天定的黑魔王，向来形单影只，不知爱之所为何，可他竟然把所有感情倾注到这条蛇身上。
梅宁看着地上被冲刷得泥泞不堪的土堆，顿时想明白了，鞋子上的泥屑，原来并不是学校后山的，而是尼卡的坟土。
“一切都死亡了。”小汤姆依旧抽噎着，他始终没有抬头。
梅宁伸手抱住他，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轻声说道“汤姆，一切会活过来的，你还有我。”
“你是个骗子”小汤姆抓紧了梅宁的胳膊，“你让我相信你，可是，你是个骗子，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威尔兰迪，跟我没关系，为什么不相信我”
梅宁眼眶再次泛红，她承认，此刻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全部倾向小汤姆了，小汤姆刚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伙伴，这个可怜的小孩泣不成声，她要怎么再去质疑他。
“对不起，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梅宁牵着他的手，像往常一样，带着他慢慢走回大门前的台阶上，在屋檐下合上伞后，梅宁望了望尼卡的“坟墓”，转身与小汤姆进了屋内。
梅宁给小汤姆泡了热茶，她跪坐在小汤姆身前，替他解开衣服扣子，一件件脱下湿得皱巴巴的衣服，然后拿起浴巾为他擦拭着头发，小汤姆目光深深地看着梅宁，大概是因为他说过不喜欢触碰，梅宁很久都没有碰过他。
以前小汤姆也讨厌粘在自己身上的陌生体温，可这一次，他却无比渴望这样温暖的触摸，或许是因为太冷了。
忽然客厅呆板刺耳的电话铃响起，梅宁将小汤姆的手拿起，说道“汤姆，你先擦擦，我去接个电话。”
“别走。”小汤姆握住她的手，湿漉漉的眼神让梅宁心中忍不住一酸。
她抚摸着小汤姆的脸颊，说道“我只是去接个电话，你坐在这里看着我就好。”
小汤姆抿着嘴没有说话，梅宁以为他应该放心了，这才去接电话，谁知她刚拿起电话，小汤姆就裹着浴巾跑了过来，他仰着头抓住她的衣角。
“里德尔太太，你好，我是查尔斯校长。”
电话那头传来年迈而犹豫的声音，梅宁看了眼默默注视着她的小汤姆，低声问道“查尔斯校长，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试图跟汤姆沟通，但我认为也许这中间确实有什么误会。”
“是，是的。”查尔斯校长歉意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们这边查清楚了，威尔的父母不相信他会被一个四年级的学生欺负，所以逼问了好几次，他终于开口了，原来，威尔是因为汤姆的拒绝恼羞成怒，所以才伪造了这么一出诬陷汤姆。”
“诬陷”梅宁讶异了一阵，仿佛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这一切真的与汤姆无关，她确实错怪了汤姆。
几句毫无意义的客套话之后，梅宁挂断了电话，她看向小汤姆，他黑色的左眼里飘散着些微的黑雾，他伸手立马掩住了眼睛。
梅宁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她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自己这么如释重负，也许是因为，现在证实了汤姆没有背着她做什么坏事，他也确实是个好孩子。
“汤姆，对不起。”梅宁轻声说着，“你是个好孩子，我只是个因为刻板的印象而误会你的坏家长。”
小汤姆放下掩住眼睛的手，他缓缓伸手抱住了梅宁，说道“你不坏。”
“我只是害怕，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梅宁强撑着微笑，只是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坠落，“汤姆，你有你的未来，我没办法阻止你，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但是现在，我不想失去你。”
小汤姆的身躯忽然颤了颤，他涩涩笑着，将头埋在梅宁的肩膀上，说道“妈妈，你怎么比我这个小孩子还爱哭”
梅宁听到他的话，却彻底泪崩了，她一边放声大哭着，一边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语句“汤姆对不起，我知道你迟早会的”
小汤姆手足无措地安慰着梅宁，屋外暴雨已经快接近尾声，屋内母子温情的画面却被雨中站立的黑袍男子尽收眼底
戴纳昆汀，他是因为昨天亲眼目睹的某件事而来的。
他瞥了眼地上的那个土堆，魔杖一挥，泥土皆翻，里面躺着的那条小蛇的尸体身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那道口子几乎折断小蛇的脑袋，很明显，这可不是自然的伤口。
“真是个可怕的孩子。”戴纳的心情犹如落入万丈冰窖，浑身震颤，他念了恢复如初咒后，草地上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戴纳静静地看着玻璃窗内的景象，他知道，雨迟早会继续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