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来,托在手里。鬼玺体积不大,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稳,让我估摸不出重量。
    “一切都将结束了。”他对我们说,“张家,玉棺,很快将失去任何意义与价值。”他看着陈皮阿四,“你没有必要守在这里了。”
    陈皮阿四还没有做出回应,医生就冷笑道“结束你说的就算数了么,我要的东西可还没得到手。”
    她要的是龙珠,是我的心。
    闷油瓶无悲无喜“你会得到的。”
    医生“我看你完全不知道我是指什么。”
    闷油瓶不理睬她,转身要往更深暗的地方去,医生飞身跃起,伸出的手直向他要害而去,指尖泛起寒芒。她的动作形如鬼魅,已完全不是人类的速度,闷油瓶向后一仰避让开,脖子上被划破一道口子。
    她像被灼伤般缩回来,手指沾一点血摆在嘴中,忽而道“不对,你的血变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我根本没来得有任何动作,医生把目光对向了我,她的眼神让我感到恐惧。那是真正的看死人的目光。
    但是随即,她的表情就放空了,好似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还面对着我,所以我清楚地看见她一双绛紫双瞳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圈一圈镶着奇异斑点,挤在正常大小的眼眶之中,几乎没有了眼白的余地。
    她说“有人来了。”
    闷油瓶脖子上的伤口是一道浅浅的血线,本人却毫不在乎,他漠然道“请你拦截她们。”
    医生睁着一双非人的眼睛,把脸转朝了他太过诡异了,我已经不能确定她到底是在“看”,还是在感受对方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像只披着人皮的怪物,轮廓还是清丽正常的女子,浑身却释出森然的邪异气息。一截惨白的喉咙露在外边,她发出声音“凭什么”
    闷油瓶仿佛在与一个无比正常的人对话,不为所动中显出难得的严肃认真“我下来要做的事,非常重要,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医生冷然道“你在胁迫我”
    “随你怎么想,”闷油瓶以陈述的平缓语气说,“你会得到满足,你兄长的下场将如你所愿。”
    涌动的杀意与邪气倏然一滞,眼白重新翻出来,医生邪能尽敛,恍若无事人。
    “信你一回。”她说,“这次就替你拦了她们幸好来的不是尹若澄本人,对上他我没有十足把握。”
    闷油瓶道“他不来,是因为百年前曾允我,绝不插手张家之决定。”
    医生笑道“他连三十年的约定都能反悔,百年之约又算什么。你以为尹若清和他能有多少区别,不过真是奇怪”她的瞳孔恢复到正常大小,艳丽的紫色只亮中间一线,宛如一对妖瞳。“你是个没记忆的人,他是个不能被记忆的人,但你却能记着他这么久。有趣,有趣。”
    到最后,语调飞扬得几乎算是荡漾了,我被她近距离的一对视吓得不轻,有些无法思考。
    后来想想,他俩之间的对话其实蕴含了许多的信息,如果当时在场的是吴邪估计能推算出个大概,可我已懵了神,没能抓住机会。
    医生又说“一个好对付,月忆柔也不是吃素的,可惜啊,要你还是个活人,拦她绰绰有余。”
    陈皮阿四不发一言,只冷冷看着某处,对她的话不作回应。医生径自道“像你现在这样,对上月家族长就是去送人头的,小年你呢”
    “我什么”
    “我和小柔,你帮哪个”
    这不是废话吗,我毫不犹豫“帮我姐。”
    医生长叹一声“那你还是在这待着吧。”
    闷油瓶说“她跟我走。”
    我们都看他,玉棺在黑暗中隐隐透亮,他的面孔映在一片冷硬莹白的光线里,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很少表露出这样的态度,大家都太信任他的能力,不需要多余的情绪就能让人无理由地听从。
    显然医生不在这类人中,她抱住我的手臂,对他挑衅一挑眉“不跟着我也不能跟你,谁晓得你会拐我们小年到哪儿去,我才不允许。”
    她声音是刻意的娇嗔,听着柔媚温软,闷油瓶面色冷寒,望了她片刻,说“你本是无心无情,谁人都在你算计之中,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医生大笑“好好好,现在我是彻底相信了你的言论。你记着,我这么做不是承你的情,而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
    而后一掀衣袍,血红布料铺现开来,她迅速飘去了入口,又一回头,遥遥道“小年,你知道龙袍的九五之数吗”
    皇帝的龙袍绣有九条金龙,前胸后背各一条,左膀右臂及双腿正反俱有一条,最后一条隐在衣里,因而从前从后看都只能数出五条龙来,意为九五至尊。而九五之数,在许多方面都有特殊含义。
    但她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这儿又没有皇帝。
    哦,有倒是有,在玉棺里头呢。
    我以为她是指周武王,下意识看向了棺材,不免也看见了闷油瓶。
    “我猜从未有人看清过张起灵的纹身全貌,”她邪然一笑,“连皇帝都不敢把九条龙都印在身上,你猜猜他纹身里有几只麒麟第九条龙缝在了衣里,第九只麒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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