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防备来自活人的威胁你应该直截了当地拧断他的脖子,开枪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刚要说话,月忆柔走了出来“阿清说得不错,而且,他也不是局外人。”
    我唤道“长姐”
    她把他翻了个身,我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的脸。他的眼睛睁大着,目光已经开始散了,身体因为失血而颤抖,我不忍再看。
    月忆柔脸色苍白,从他脖子上拎出一条金属链子,底部坠着名牌,印着名姓。
    他叫张燿。
    我一阵恍惚,仿佛在哪看见过相似的名字。定了定神,我问“他难道是张家人”
    “你应该问,”月忆柔冷冷道,“这座哨岗,是不是张家立在这儿的。”
    “什么意思”
    “我进到里头,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哨岗里地方很小,只放了一张简易的床,同几只桌椅,什么东西都是一目了然。她掀开床板,发现下面是很深的一条通道。
    “那就是天宫的入口,在一座小哨岗的床底下。”她取出地图,展开来给我看,“这地方不简单,起码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人进去了云顶天宫,并留下人来守护入口。”
    “入口不止这一处”我想起什么,“你们的地图是哪来的”
    月忆柔道“都有,张起灵和吴三省的都在我手里。”
    吴三省有地图,我想凭我们两家的交情月忆柔从他手里得到地图不难。但是闷油瓶的我问“你是从那个医生那儿拿到的,不是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阿宁那儿,她们这次的合作,就是因为双方各自掌握一半的地图这也不对,如果月忆柔已经从吴三省那里得到正确地图了,她其实是不需要跟阿宁合作的。
    我好像想通,又好像没想明白,月忆柔看着我,目光柔和下来。
    “你不清楚我的计划,这次却没有拖后腿。”她淡淡道,“阿宁不知道你我的关系,说明你没有告诉她你的身份。但凡你透露了一点,以她的智慧就能推测出我与吴家关系亲密,继而怀疑到地图,那我之前做的一场戏就白费了。”
    我明白过来,自始至终,只拿到半张地图的就只有阿宁,其他人其实全都掌握了完整的路线。
    “吴三省把他们耍着玩,不能让他们全知道,又不能让他们全不知道。他漏了一点信息给阿宁,然后让我来补充。”月忆柔道,“我所做的不过是配合那老狐狸,让阿宁以为我和她一样处境艰难,而且还没有他们装备精良,只能任她摆布。”
    我“”
    我似乎明白了她是用什么理由离队,还从阿宁那抠一大堆装备“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跟她合作。”
    她颔首“我用情报换了物资,只说再前进一点便放弃,她就不再管我了其实若不是放心不下你,这一步本也不必走的,带你离开才是我见她的目的。”
    她不放心的大概还是怕我说漏嘴罢,之前在车上听阿宁分析,我忍住了不开口,就是怕他们有什么安排。
    如此一来,竟是月忆柔和吴三省共同布局,坑了阿宁。
    但阿宁不晓得他们的合作,闷油瓶却是知道的,那他肯定也晓得月忆柔手里有地图。
    他将地图一分为二,对付也只有阿宁这下连我都于心不忍起来,原来不是两方坑她,是三方人一起坑,甚至这三方都不是同一阵营,在这件事上居然是难得的默契,谁也不曾说破。
    这样脑力活实在不适合我,光是捋清他们的算谋就让我心力俱疲。再看了床板下的通道,更加头疼“那这个”
    月忆柔打量着哨岗内部“我们所站的地方,正下方就是天宫最接近地面之处。这哨岗的位置真是无比精准,我开始还头疼怎么避开人。现在想来,这哨岗就是张家人基于此才设在此处,光明正大地掩饰了天宫入口。”
    我道“不会是巧合姓张的人很多。”
    她反问“你与他交手,觉得他只是个普通军人么”
    我无言以对,那哨兵的功夫比起军人,确实更像杀手,两者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而我跟闷油瓶打过,领教过他的身手,那哨兵的路数确实让我有几分熟悉感。
    “考古队二十年前下过海底墓,也许更早以前就有人带出了地图。不过那就不是我们现在考虑的问题了。”
    说话的功夫月忆柔换了套紧身衣,她肚腹被打得淤青一片,我想替她抹药,她拒绝了。
    拭去嘴角血迹,披上风衣,她走出哨岗。
    那叫张燿的年轻人也许不是年轻人已经咽了气,尹若清跪在他身边,手里握着十字架,正在送他最后一程。
    月忆柔在他尸体边半跪下来,低声道“莫怨我今日夺去你之性命,若强大的一方是你,一样会对我们下死手。安心去罢,你我本无仇恨,愿来世不必牵扯进如此死局当中。”
    她眼角浮出月印,抬手阖上对方眼睛。
    我在一旁看着,不想杀人的是我,但他真的死了之后,我除了惊讶外并没有多少感觉。我姐此时看上去比我感性得多,是在情真意切地悲伤对陌生人自然没有什么旧情,她是在哀悼一个生命的逝去。
    死亡总是会令人动容的,而我没有。
    没有兴趣去细思,我前几天纠结得够多了,现在已经麻木不仁。觉得耽搁的时间太长,我问“尸体怎么处理,找个地方埋了”
    “不用。”月忆柔收拾了情绪,扶着膝盖站起来。牵动了伤,她皱了皱眉头,“抬到屋里去,这里的温度可以保存遗体,张家会有人来收尸的。”
    这一会儿的功夫尸体已冻得硬实,弄进屋里费了点功夫,我出来想把外面的痕迹也收拾一下,却见血迹已被雪盖住,完全看不出来这儿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把枪我们没有拿,我不习惯用枪,她俩也是。而且谁都不清楚枪的痕迹怎么处理,干脆丢下深涧彻底毁尸灭迹。
    然后我们从床板的密道下去,月忆柔做事很绝,从里头把路给封死了。她说我们不必从这出来,也不会再来第二次,何必给张家人留着。
    当然她也懒得认真去封,我想他们要进还是可以的,只是要多费些功夫。
    这条路早有人探过,因而没什么危险,我们毫无压力地走了很久。
    尹若清精神不太好,从刚才我俩顶着黑焰没事她反应很大来看,我觉得她的体质可能不适合下斗。到目前为止也没看出她有什么能力,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我对她没有印象过去认识的人我虽然记不起来,但是看见了多少会有熟悉感,可是对尹若清就像个陌生人。考虑到她本人存在感低到不可思议,总不会是因为一直做背景板所以我完全没印象吧。
    月忆柔还是走在最前,打着手电看路,我只需要稳稳地跟在她后头。突然手电光转了个方向,指向虚空。我见她神色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她道“刚才我看见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我一惊,下意识想到人面鸟,吴邪在它手上吃了大亏,难道我们这么快就要对上了
    她左右扫了扫,我刚要说如果真是人面鸟是很难捕捉到它们踪迹的,月忆柔的眼神就凌厉起来“小心”光线再转,是月忆柔飞快闪避。
    数道黑影掠过头顶,我根本没用眼睛去看,凭本能翻躲。
    耳边腥风掠过,我身后是尹若清。她虽然精神不佳,然而身手比吴邪给力得多,也是几个后翻避开,动作如舞蹈般优美流畅。
    我喝道“关灯,噤声”
    灯灭了,我滚到一处角落,屏住呼吸。
    她们俩不知躲到哪里,一阵窸窣之后,很快我就听不见动静了。
    一切安静下来,人面鸟盘旋片刻,也没了声音,不知道离开了没有。我捂着嘴,突然意识到我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发出动静,看来只有等她们来找我了。
    刚想到这,就见前头漆黑一片的深渊里,突然亮起无数绿色光点,汇成一条蜿蜒壮观的银河。一片绿海中,几点红光翻涌又隐没。
    那是上亿蚰蜒组成的壮观场面,极美极震撼,看得我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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