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太大意了,居然让小年喝到了他的血。”
    我头痛欲裂,耳边的低语让我烦躁无比,很想砍点什么,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那个声音道“要光是麒麟血就罢了,他身体里还有以前留下的东西,这不是要命么。”
    是了,我被陈皮阿四整得够呛。可爆发却是在闷油瓶出现后,我喝了他的血,已到极限的身体愈合力霍然又增强许多,才能以自残的方式脱身。那时候我心里仿佛烧着一道火,满心地都是只想杀戮。
    我做了什么
    我痛苦地呻吟一声,睁开眼睛。
    一个白色身影坐在床边,我双目模糊,努力辨认了一会儿,发现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医生我在医院么
    医生没有发现我醒来,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电话。
    室内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眉间有股冷凝之色,此时颇有些不耐烦,像是和通话对象产生了争执。
    我脑中一片浆糊,半晌才能思考,忍不住要听她讲了什么。然而没听几句,她就挂了电话,同时发现我睁开了眼。
    “醒了”她对我淡淡点头,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记事本,打开,里面夹了一根烟。“我抽个烟你不介意吧。”
    我喉咙干涩,想说介意却没发出声,就见她指头一搓,也没看见打火机烟就点燃了。
    医生长长地吸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
    她瞥见我目光,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但鉴于你小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觉得抽根烟并不过份。”
    救命之恩,我当然心存感谢,可是她的语气实在太欠揍了,我简直没有见过这种几乎把“讨打”两字写在脸上的人。
    医生的面孔被烟雾缭绕,看不真切“省点力气,过会会有人来探望你的。”
    我沙哑问“谁”随即明白过来,不是陈皮阿四的手下就是闷油瓶了,起码我昏迷前还没有脱离他们的掌控。
    但我为什么又在医院了我头疼得厉害,身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疼的部位,显然浑身伤口又一次愈合了。不需要进医院,进了也容易吓到医生。
    虽然这个并没有吓到,而且似乎是知情的人。
    “你是谁”我一字一顿道,“我认得你么”
    医生“嘿,咱俩以前相亲相爱还一起滚过床单的事你全忘啦真是拔无情,伤心死我了。”
    我“”
    槽点太多,我脑子一抽,问道“你是女人吗”
    我见识过闷油瓶的易容术,知道一个人能改变到什么程度。又见她抽烟翘腿,举动并没有特别女性化的特征,很怀疑这皮囊下会不会是个男人。
    她吸了最后一口,将烟屁股按灭,弹飞出去“你猜。”
    “现在是女人,如假包换,”她又道,“而且男女不忌,可惜已婚,小朋友你没机会了。”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搭话。
    这时门被推开,一股更强烈的烟味涌了进来。
    四个高大的男人进门,纹身光头皮甲一样不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怀好意。
    我还没有做出反应,医生头也不抬“抽烟的出去,病房禁烟。”
    玛德,刚才你还在抽。
    他们自然不听,那光头道“你出去,这里没有医生的事。”他抬手就要撵人,医生坐在床边动也没动,指尖寒光抵上光头的裆部。
    光头僵住,医生淡淡道“这儿我说了算,你不照办老娘就让你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张开腿求操。”
    她挟着一把手术刀,神情冷漠,眼中无悲无喜,不显喜怒。
    光头只是愣了一下,非常识时务地立刻转身,几人都出去了,我敬佩不已“你居然真的能镇住他们。”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
    医生“只要他们还想在这医院看枪伤刀伤,就不敢跟我动手。”
    “可是你却敢威胁他们。”
    “长沙不是我的地方,”她摇摇头,“在这儿只能威胁一下”
    我刚要说这样已经够厉害,就听她下一句道“要搞他还得找个角落,不能明面上动手。”
    我“”
    不在老家都这么狂,要是真到她的地方那还不上天。
    事实上,后来我确实领教到了这位在自己地界里的可怕,那简直是一场敌我不分的无差别通杀。
    此时,这个大杀器终于想起我是个伤患“你要喝点水么”
    我点头,她起身出去倒水。
    病房又安静下来,我重新倚上枕头,被褥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我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
    按理讲现在没有人,我应该想办法逃走,可是想到后续,心里就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不想逃了。
    又有人推门而进,我以为是医生回来了,扭头一看,却是个有点面熟的长发男子
    要说长发男子我也见了不少,幻境里的麒麟和闷油瓶一张脸,只是束着长发。而水神冰夷也是一头散落的深蓝发丝。
    往近看,尹若澄头发也长得垂到了腰。
    但这几人虽然头发长,却各有各的男子气概,完全不会认错性别。哪怕是容貌最精致秀美的尹若澄,眉梢间也有一股男性魅力。
    可是这个人,他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气质上,都显得太过阴柔,而阳刚不足。
    我打量他,猜测他的身份。
    他不是陈皮阿四的手下,甚至不是老九门的人。
    这段时间我接触了太多盗墓者,知道他们身上会有什么样的特质,而他虽然阴气很重,却没有墓土的气息。
    “你是”我蹙眉,觉得他面容有点像谁。在记忆里仔细搜寻后,我发现,他长得像我。
    “你是月家人。”我说。
    月家的男人慢慢靠近,拈起我下巴,在一缕昏暗光线中端详着我的脸。
    “尹若澄失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生着这么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声音却是低沉粗哑,如同砂纸磨过粗砺的石块,“他以为用逆鳞能救得了你,可最后却会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我目光一闪,陡然握住了他的手腕。然而刚刚触到冰凉的皮肤,他就急忙抽手,十分不想碰到我的模样。
    这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眼里一丝情绪,他在害怕。
    他怕我,哪怕我现在苍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毫无威胁,他还是畏惧我。
    不,也许他畏惧的不是我本身,而是我的血脉。
    “你会死的,”他又远离了一点,才恶狠狠道,“而且会死得极其痛苦,你姐,尹若澄谁都救不了你”
    他的恨意爆发得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跟他有什么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月三斤。”医生在门口道,“病房要安静,你不认得门外的字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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