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扭头去看别处。

    葛先生又道“那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反正你现在也说得上话了。”

    韩悯瘪了瘪嘴“那也不用,写东西是文人之间的事情,要是闹到书局上边,就不一样了。”

    这时写话本的那三人也进来了,同葛先生打过招呼,在韩悯身边坐下。

    见他有些不高兴,楚钰把话本塞给他,笑着道“你要不要看看你的那个书迷也开始看了。”

    韩悯把东西还回去,断然道“我不要。”

    “辨章写的可好了,你就看一眼嘛。”

    他迟疑地看看温言,温言头一回写这种东西,还有些心虚,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只是道“不过是小时候见的多了,随手写的。”

    一听这话,韩悯下意识道“放屁,我和傅询小时候天天打架,哪有可以写进话本里的东西”

    他气呼呼地翻开话本“让我看看辨章都瞎编了些什么东西。”

    只看了两页,他就不看了,把书册卷成一卷,丢进温言怀里。

    “辨章自己就是青梅竹马、正主娘娘,现在反倒来编排我。”

    特别不愿意和傅询扯上关系,温言道“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我那时坐在你后边,你与圣上打打闹闹,牵连我多少次了”

    韩悯梗着脖子道“他要是对我有一星半点的”他顿了顿“友善,我今天束冠,他就不会不来。”

    温言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看向楚钰“没事了,他不是因为话本子生气的,他是恼火圣上没过来看他。”

    旁人都笑,只有韩悯扭过头去不说话。

    晚上在家里吃完饭,韩悯送走朋友们,在门外游荡。又用散步的借口,带着韩佩在外边等了有一会儿。

    连韩佩也看出来了,问道“二哥在等谁”

    没有等到,韩悯转身要回去,很简单地答道“没有谁。”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靠近时放缓,又消失不见。

    韩悯懒得回头再看,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韩佩扭头看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

    “二哥,圣上找你。”

    韩佩不再喊他“那个男的”了。

    韩悯回头,就看见傅询站在他面前。

    此时暮色四合,星灯微明,都落在他身后,化作一片虚无,只有傅询站在他面前。

    借着夜色掩盖,韩悯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唤了一声“陛下。”

    傅询问“你在外边做什么”

    “散步,饭后散步。”

    “那出去走走”

    “好。”

    傅询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韩佩,对他道“你家就在前面,你回去。”

    韩佩不大愿意,也不听他的话,只是看向自己的亲亲二哥。

    不料亲亲二哥对他说“那我送佩哥儿回去吧。”

    说着,韩悯就牵着他的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傅询跟在他二人身后,穿过深巷。

    韩悯推开木门“你回去吧,早点睡觉。”

    韩佩只好回去,在院子里遇见韩识,韩识问“你不是和你二哥一起出去了吗你二哥人呢”

    “本来是要回来的,但是后来圣上来了,二哥就和圣上一起走了。”

    韩识沉默了一会儿,招手让他过来“来,大哥教你使峨眉刺。”

    将韩佩安全送回家,韩悯把宅门关上,转头看向傅询。

    “陛下想去哪里”

    “我让他们备了马,随处走走就好。”

    “好。”

    他走下台阶,忽然想起一件事“手上的伤不要紧吗骑马的话”

    他说的是傅询右手虎口的那道伤口,因为裂得太深,还没有好全。

    “回去重包。”

    韩悯看了他一眼,又抓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他的伤口。

    他自己就是骑马过来的,因为要握着缰绳,包扎的粗布下隐隐渗透出血迹。

    韩悯问“一定要骑马吗”

    “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韩悯挠挠头“这样。”

    这时走出巷子,外边的侍卫牵着马在等候。

    最后他大胆地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如果陛下还信得过我的骑术的话,不如陛下和我同乘一骑”

    傅询忍住笑意和立即答应的冲动,淡淡地应了一声“也好。”

    他答应了,韩悯便伸手摸摸黑色的骏马鬃毛。而后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勒马后退两步,在傅询面前停稳,朝他伸出手。

    如此同乘一骑,傅询就不用握着缰绳。

    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就是韩悯被他搂着腰的时候,有点后悔。

    他以为自己算是代驾。

    但是现在被傅询搂着,怪痒的。腰上怪痒的,傅询的呼吸打在耳边与脖子上,也怪痒的。

    他如今将头发都束起来,白皙的脖颈都露给傅询,傅询一垂眸就能看见。

    到处都怪痒的。

    韩悯定下心神“陛下要去哪里”

    “进宫。”

    或许是来时吹了冷风,傅询的嗓音微哑。说话声音也是那样钻进他的耳朵里,韩悯不自在极了。

    他松了松缰绳,马匹慢慢地往前走。

    他自己不舒服,也不敢太快。

    “陛下,离我远一点。”

    “会摔下去的。”

    韩悯歪了歪脑袋,躲开他说话时扑过来的气息“就是别凑在我耳朵旁边说话。”

    傅询却道“但是我怕你听不清。”

    “不会的,我听得清。”

    最终傅询还是放过他,不再刻意逗他。

    马匹的脚步加快按照方才韩悯御马的速度,恐怕走到明天也进不了宫。

    没过一会儿,傅询又道“你走错路了。”

    韩悯回头看看“啊”

    “玄武大街,过去了。”

    “噢噢,不好意思,失误了。”

    韩悯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应了几声,调转马头。

    得亏这时候路上人不多。

    为了缓解尴尬,韩悯随口说了两句闲话“我小的时候看他们骑马,都是两个两个的,而且每次骑马,他们都要唱歌。”

    他说的是他的另一个小时候,在现代的。

    唱的歌包括但不限于今天天气好晴朗、让我们策马奔腾。

    他笑着道“我那时感觉骑马可快乐了,结果后来在马场第一次骑马,那匹小马驹一下子就把我弄下来了,我顿时觉得,我再也不想骑马了。”

    “我现在也不是很喜欢骑马。我每次骑马,都意味着我要一个人出远门。好比从前去柳州,又好比上回从桐州来永安。”

    傅询没有说话。

    这时马匹走到玄武大街前,正要进宫门。

    宫内不得策马,韩悯拍拍他的手臂,要他下来,傅询却坐着不动。

    “没事,到紫宸殿还有一段路,你骑进去。”

    侍卫开了宫门让他们进去,还没走出两步,傅询别过头,吹了一声口哨。

    那匹马接收到讯息,撒开蹄子往前狂奔,韩悯一时不防,被它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叫出声来。

    傅询接过缰绳,顺势把韩悯揽在怀里。

    马匹在笔直的宫道上跑得飞快,韩悯手脚都软了,靠在傅询怀里不想动弹。

    原本韩悯就骨架小,身量小,看起来小小一只,又瘦得很,揽在怀里显得愈发清瘦。

    这时他靠过来,傅询反倒往后退了退。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韩悯被吓到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韩悯心有余悸,拍拍心口“它怎么忽然就撒腿乱跑”

    傅询面不改色,垂眸看着他白皙的脸颊“可能是他心乱了。”

    在紫宸殿附近停下,傅询翻身落地,朝韩悯伸出手。

    韩悯没理他,自己跳下马。还是有些腿软,可吓坏他了。

    “陛下这匹马也太野了。”

    “他经常这样乱跑。”

    “需要管教。”

    傅询应道“是。”他指了指紫宸殿附近的高楼“这里。”

    “好。”

    凭栏临风,如今已近七月,夜风有些泛凉。

    内侍摆好果酒,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就识趣地退下去了。

    一路吹着风,韩悯抿了两口果酒,身上暖和了些,又壮了壮胆子,才开口。

    “陛下白日里是有什么事吗”

    所以韩悯等了他一日,他都不来。

    要有正经事情,还算是个理由。

    傅询却道“没有,在宫里看了一天的折子。”

    “那怎么”

    “白天留给你办礼,让你和朋友们一起。我晚上去找你,就一定要把你带过来。”

    原来如此,要是晚上他还和朋友们待在一块儿,傅询就会说,已经留给他一个白天了。

    韩悯用指尖推了一下酒杯,杯中荡起涟漪。

    傅询又问“给你送的东西你看到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看,回去就看。”

    让宫人把东西放进房里,他就和楚钰出去了,后来去吃晚饭,也没有回房。

    “你束冠很好看。”

    “那是自然。”

    韩悯下意识这样说,反应过来之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忽然天边炸开一朵烟花,韩悯抬眼看去。

    天边一片胭红,洇透夜色重云。

    韩悯的眼里也染上这样的颜色,他眼里泛光,看向傅询,小声问道“这个也是陛下安排的么”

    傅询点点头“今天是不错的日子,放烟火庆祝一下。”

    韩悯哇了一声,刚要道谢,可傅询偏偏还要嘴硬“今日是”

    “朕收服西北十二个部落三周年的纪念日。日子确实不错。”

    韩悯眼里的光迅速消失,皱起小脸,一句话消失在烟火声里“那还是别放了,污染环境。”

    生气了。傅询笑了一下,手掌覆在他搭在案上、紧紧地握成拳的手,故意问道“你在想什么”

    韩悯哼了一声“臣想到陛下在前线奋勇杀敌的时候,臣却在后方过生日,十分惭愧。”

    傅询将他的手松开,捏了捏他的手指,又问“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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