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罚来瑶池洗丹炉的牧遥。
    “哪儿来的落魄仙人。”一位身着鹅黄色广袖裙的仙子瞟了牧遥,语气里满是嫌弃之意,“他这是要干嘛搬丹炉来瑶池清洗吗”
    立于身旁的仙官谄媚的笑答“琴灵元君,我这就派人去帮您问问。”
    琴灵元君嗯了一声,从少年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挪了开来。
    过了一会,仙官回来了。
    “那位是新晋司禄星君牧遥,听他说的意思,是真要将那丹炉推下去好好清洗一番”
    琴灵元君蹙眉道“这是哪里的规矩那丹灰入了瑶池,不是将水都染脏了”
    仙官赔笑道“您刚跟着瑶姬娘娘来天界不久,不知道也是有的。这是窑神殿的规矩,那位天尊的炼丹炉必须用瑶池圣水清洗后才用的舒心,加之瑶池之水生生不息,不会脏的。”
    琴灵元君别了别嘴“可你不是说,他是司禄星君么怎么窑神殿的差事也在做”
    “听说是被天尊罚了,要洗七七四十九个丹炉呢。”
    好好的瑶池突然被扔进了一个硕大的丹炉,让周围一众来散步赏花的神仙们觉得扫兴,没多时便走了。
    天幕神光渐渐隐去,漫天的银河悄然挂了上来。
    摇曳的灯火中,比丹炉还要矮上一些的少年人面色涨红,食指与中指并拢,费尽全力调动瑶池里的圣水将那丹炉清洗干净。
    他实在不精于法术,光是洗一个丹炉就累得够呛,而后又哼哧哼哧将那丹炉从瑶池里拽了出来,蚂蚁搬家一般往来时的路上推。
    金鸿一直躲在不远处。
    他的左手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身旁的石柱,十分不解道“故意装作法术不通我能理解,为何连袖里乾坤都不会再者,没有乾坤袋么”
    阿虹跟着主子的眼神,看着那个单薄的小兔子哼哧哼哧搬运着硕大的丹炉,提出了一个假设“可能司禄大人没有没有乾坤袋”
    不然干嘛这么费劲巴拉的搬窑神殿里的炼丹炉有多重他也是知道的,为了在短时间内打翻那么多,阿虹可废了不少劲儿呢。
    金鸿一口否认“天界怎会有那么般穷的仙官乾坤袋才多少钱一个他这么做一定别有所图难道是在给什么人传递消息天界还混入了其他妖界的人”
    阿虹越听越觉得太子爷分析的十分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太有道理了太子爷那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啊”
    牧刚飞升身无分文渴望工作和钱财遥,孜孜不倦的将翻倒的丹炉一个个滚到瑶池边,又一个个滚回了窑神殿,从晚上一直忙到了天亮,才终于将最后一只丹炉送上了回窑神殿的路上。
    暗中守了一晚上的金鸿将所有靠近牧遥三尺以内的人都查了个遍,但大晚上的,牧遥一共也才遇到了四个人。
    一个是窑神殿内的小童,来检查清洗进度的;还有两位路过的仙娥,最后一位则是天府宫文然身边的小童。
    作为天界小道消息第一人的文然听了八卦,特意派人来关心一下,也没什么特别。
    太子殿下就那样目不转睛的,专心致志的看着小兔子搬了四十八个丹炉滚过去滚回来。
    中途小兔子又平地摔了一次,脑袋直接栽在了瑶池旁边的草丛里,爬起来时,满头满身都是草,抖落了半天。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这番空等等到了一个寂寞,便决定不再等待。
    他超近路到了窑神殿与瑶池之间,牧遥一定会滚着丹炉经过的地方等他,换了身阿虹平常穿的衣服,敛去了身上过于锋芒毕露的威势。
    哐当哐当,声音近了。
    “牧遥”他的声音带着些惊喜,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硕大的丹炉后头探出了一个脑袋。
    牧遥个子不高,只露出了半张脸,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满眼的欢喜都溢了出来“阿虹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
    溢彩的神光还未升起,天界的初晨尚未降临。他笑起来时眼睛里好像有光,竟比漫天的星子都要闪烁。
    牧遥的头发因一夜搬了四十九个丹炉而变得有些乱蓬蓬的,加之摔了一跤,头顶上还别了根竖起来的草没有拔掉,配上他白嫩嫩的脸,和一颗开了花的大白萝卜似的。
    金鸿最见不得他这样的眼神。
    心口果不其然又开始酸了,一开始还能忍耐,等牧遥从硕大的丹炉后挪出了小半个身子看向他后,金鸿忙掏出那瓶清心丸塞了一颗在嘴里,生吞了下去。
    “太子殿下交代了一些事,正好要去窑神殿。”他边吞边说。
    牧遥的眼睛停在那瓶清心丸上。
    金鸿还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所服用的药物,将药瓶往身后一藏,却听见牧遥软乎乎的声音传来“你的胳膊伤的很重吗是止疼的药吗得吃多久才能好呀”
    满满的关切如春风拂面,柔柔地吹皱了金鸿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河。
    他藏在背后的手越收越紧,险些将那小小的玉瓶攥碎。
    小兔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放开了圆滚滚的丹炉,从后头蹦了出来“对啦我差点忘记了,我还找到了你的这个”
    还未说完,他的衣服被丹炉挂住了一角,往前的步子瞬间变成向下,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
    手总是比脑子要快。
    金鸿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牧遥捞起来时,意识才缓缓跟上了动作。
    他为何怕这只兔子精摔倒
    扑进怀里的小兔子有些单薄,又像是一团棉花,轻轻的没什么分量。他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可身上还是香香的,不是脂粉或是香料的香味,而是一股带着奶味儿的草木味道。
    很好闻,很香。
    牧遥的脸就贴在金鸿的心口。
    耳朵下面是扑通扑通的声音,快速且有力。
    金鸿眼神有些飘忽,满心满眼都是牧遥那颗圆乎乎的小脑袋。上头的那根草晃晃悠悠,晃得他的心都乱了。
    下意识的,他的伸向了那颗草,却在半途转了方向,覆在了牧遥看起来手感很好的头顶,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
    果然,顺滑又柔软。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又要摔倒了”那颗小脑袋猛地从他怀里抬了起来,下一刻连带着那棉花一样的身体也离开了。
    牧遥白白的小手拍了拍心口,舒了一口气。
    而后伸出手来,将手心里金灿灿的腰牌递给金鸿瞧“看这是什么我昨天捡到啦,还想着什么时候能遇到你,一定要早点还给你呢”
    半句未提自己又遇到了欺负阿虹的灰衣人。
    也没提自己为了找回这块腰牌而受了多少委屈,又搬了一宿那么沉那么大的丹炉。
    金鸿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发干。
    “对啦,我头上有什么吗好像你刚才摸我头啦”牧遥吹下了脑袋晃了晃,“之前不小心跌了一跤,浑身都是草。”
    金鸿抿了抿唇。
    而后伸出手,将那一颗碧绿的草摘了下来,笑道“是啊,我想帮你摘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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