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殿内,金兽香炉中余韵袅袅,幔纱浮动。
    温晚亭平躺于琉璃榻上,墨发披散,不施粉黛,肌肤如玉胜雪,双眸秋水含波。
    楚离同穆芝、春铃三人皆默然围在她床头,一言不发。
    气氛凝重而肃穆。
    眼见温晚亭倚着软玉抱香枕,长睫低垂,眼帘半阖,空洞而涣散的视线在那三人身上瞥过,而后缓缓向楚离伸出了手。
    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似是虚弱无力般缓缓垂下,楚离一步上前,将它拢进掌心。
    “王爷”温晚亭胸口起伏,眼眶微红,气若游丝道,“我想听你唤我一声晚晚,就一声,可好”
    楚离“晚晚。”
    温晚亭颇为艰难地牵了牵唇角,气息奄奄“从今往后,王爷万务珍重。”
    楚离“好。”
    温晚亭这才力竭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丹唇轻启,还欲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春铃忍不住了。
    她猛地一个跨步,拦在床头那执手相看的二人之间。
    “王妃,您就服用个解药而已,赶紧嚼吧嚼吧和水吞了,以免误了时辰。”
    温晚亭“哦。”
    她原本有些犹豫,毕竟昏睡十二个时辰诚然有些风险,奈何生辰那日于她而言实在震撼太过。乃至于她回府后,同春铃细细复盘,才发现自己落水失忆后的人生仿若停摆,无非是如复一日的重复,直至同楚离相遇。
    而现下,长街案件真凶尚在逍遥法外,落水那日对自己下毒之人还在暗中蛰伏,京城的百姓以花灯祈福盼她归来。
    时日紧迫,她耽误不得。
    服下解药,失去意识前,她还隐约听到楚离用沉稳而安抚的口吻说“莫怕,我在。”
    她当真安心下来,却未曾想会陡生变故。
    翌日,襄夷进犯。
    当凝着暗血的烽火令传至京城时,襄夷已在一日之内接连夺下边关两座城池,顾锦琮急召楚离进宫。
    前来传旨的太监一催再催,急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楚离稍作沉思,先将所有佩刀府兵皆调来临华殿四周守卫,再传唤暗卫提高戒备,末了,他不动声色地向守在塌边的夏霜深深一瞥。
    夏霜会意。
    早一年前,她的身份还是楚王府暗卫乙队的队长。
    楚王府暗卫,甲队主司勘察,乙队主司守备,丙队主司暗杀,丁队主司传讯。
    而守在温晚亭四周的六名暗卫,其中两名出自乙队。
    那日,温晚亭参加谢府女宴,不慎落水昏迷后,她因护卫不利,亲自携属下前来向楚离请罪。
    彼时的楚离,听闻事件始末后,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周身寒彻逼人的威压,如有实质一般迫使她匍匐在地,整个人因紧张而难以抑制地颤抖,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她的咽喉,令她无法喘息。
    正当她难以招架准备以死谢罪之时,有暗卫来报,说温小姐已然苏醒,应是无恙。
    那压迫感骤然一松,她大口喘着气,仿若死里偷生。
    经此一事,楚离觉得暗卫相护终究太过被动,不够周全稳妥,需要有一人,能在温晚亭近身处守备。
    翌日,她便摇身一变,成了镖师家的小女儿,押运镖车时遭遇流寇,满门只余她一人幸存,孤苦无依,自愿卖身温将军府为婢。
    楚离替她捏造身份时极为周全,镖局名称、运镖时间、家中人口、年龄身形,皆能一一对上,即便温决有心细查,也找不出一丝错漏来。
    她如愿被送至温晚亭院内,因是近身伺候,不过月余,她便发现了温晚亭的异样。
    习惯使然,她立即下笔写了封密信欲传至楚王府,却猛地记起自己被送往将军府前,楚离曾有过一番交代。
    “自此往后,你便是温晚亭的丫鬟,奉她为主,忠诚不二,与楚王府再无瓜葛。”
    她早已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暗卫。
    温晚亭亲自为她赐名“夏霜”,待她亲厚,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同家养子春铃并无二致,甚至见她沉默寡言,还时常同她打趣与她说笑。
    温晚亭,待她不薄。
    而将军府上下将此等病症瞒得滴水不漏,自是经过了一番权衡,全然是为着温晚亭考虑。
    她看了看案上墨迹未干的密信,顿了顿,而后抬手,置于烛火之上,焚烧殆尽,与之一同灰飞烟灭的,还有她身为暗卫的那段过往。
    那一日,她方才真正成为了“夏霜”。
    而此刻,楚离临走时的一个眼神,带着嘱托与信任,却并无上下之分的威压。
    夏霜会意,以身护在温晚亭床榻之前,抱拳恭送他离开。
    眼见一切安排稳妥,楚离将掌心温热的素手轻轻笼回锦被之中,指尖相离之时,心中似有所感,跳空一拍,遍生不安。
    那厢太监已磕得额间鲜血直流,恳切哀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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