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泉无奈地看着他,道“她不想喝,还能逼她喝不成”
大半个时辰后。
王濯缨小眯了片刻,此刻正坐在房里缝补外衣上的破口。她虽不善女红,这样缝缝补补的事情还是能胜任的。
有人敲门,她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进来。”
外头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起。
她放下衣裳亲自去开门,是贺兰站在外头。
他已换下了那身黑衣,穿了一身天蓝色带银线花纹滚边的长衫,外罩同色轻薄飘逸的披风,一派温雅自然的模样。
王濯缨将他迎进房中,还未说话便闻到一股让她感觉十分不好的味道,低头一看,果然他手中端着一碗药。
“我说了我伤势很轻,不用喝药的。”瞬间寒毛一竖,她急忙先发制人。
贺兰看着她,眼睛轻轻一眨,似是没懂的模样。
王濯缨以为自己着急之下说太快了他没看清,于是一字一字对他道“我、说、我、伤、势、很、轻,不、用、喝、药。”
贺兰幅度极小地一歪头,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茫然。
王濯缨被他这个可爱的歪头动作萌到,同时又有些苦恼,他好像还是没懂她的意思,怎么这句话的意思这么难懂吗还是说,没人跟他说过这句话,以至于他不能根据她的口型分辨出来这句话的意思
她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办法,伸手指指自己“我。”
贺兰看着她。
她摇摇手“不要。”
贺兰还是看着她。
她又指指他手里端着的药“药。”
我不要药,这下意思够明白了吧
贺兰垂眸看着手里的药,少倾抬眸,眼底流光溢彩。
王濯缨一脸希冀“明白了”
贺兰点头。
王濯缨老怀安慰“那就好。”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贺兰舀了一汤匙药,向她唇边递来。
王濯缨躲闪“我不是要你喂。”
贺兰见她躲,略一思索,收回汤匙,仔细吹了吹,再次向她递去。
王濯缨欲哭无泪“我也不是嫌烫啦。”
贺兰伸着手,一脸无辜且不解地看着她。
无法沟通,她也不能失礼地撇下他直接走掉,只得苦着脸凑上去,将他递来的那汤匙药给喝了。
好苦好难喝,正如印象中的味道一般无二。
她小脸皱成了包子,贺兰却是看着她温柔一笑,低头又舀了一汤匙药,重复方才的动作,仔细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唇边。
王濯缨又被苦了一次,看看碗里剩余的药,想着长苦不如短苦,不等他舀第三汤匙,便端过药碗仰头一口气全喝了。
放下药碗,她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苦成了黄连,恨不能找个无人之处大哭一场才好。
面前却突然递来一个纸包。
她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包糖渍樱桃。
这可救了命了,她急忙拈一颗放进嘴里。
嚼了两下樱桃,甜味在舌尖漫开,连带的她脑子都清醒了几分,心中忽生怀疑。
他既知道带蜜饯给她,想来知道药苦,那她说不要喝药,他为什么就看不懂呢这几个字拆开来看,哪个字难懂拼一起就不懂了
她抬头狐疑地看着贺兰,问“贺公子,刚才你该不是假装不懂我的话吧”
贺兰竟没否认,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微微一笑。
“你你你你你这就过分了”王濯缨伸手指点着他控诉道。
贺兰回身,伸指在桌沿写字“天热,不喝药伤口不容易长好。”
王濯缨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她就是怕喝药啊,宁可伤口恢复慢一些,她也不愿意喝药。
她气鼓鼓地斜睨着贺兰,道“下次你可骗不了我了。”这般神态,简直娇俏得可怕,她自己却浑然不知。
贺兰微微红了脸,扫一眼桌上她缝补了一半的衣服,端起空了的药碗出去了。
王濯缨补好了衣服,还是觉着胃里翻腾着苦味。糖渍樱桃虽甜,却不是她最爱吃的蜜饯,她最爱吃杏干。
想到杏干,她佩上刀,出门去街市上找蜜饯铺子。
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身一看,是贺兰手中握着她送他的那柄折扇,跟了上来。
“贺公子,你要出去”王濯缨问。
贺兰颔首。
“正好我也要出去,要一起吗”王濯缨觉着他听不见,眼下锦衣卫又要抓他,他独自出门可能有点危险。
贺兰点点头。
两人遂一道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