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与包扎用去小半个时辰,元祝的伤处可算是有了些齐整的模样。
    李大夫是好心,从一箱底抽出一件尚好的衣衫,同他道“换上罢,孟小姐怪是不喜脏污的,你莫要得了你妻的厌弃。”
    入乡随俗,元祝接受这些个称呼的速度是极快的。之后点头道,“好。”
    那女子不喜脏污,难道他就喜了一身的血污,他可是受够了。据之前包扎时同这大夫的言语可知,少有的女子为尊之处,倒也给他碰上了。
    孟府,是个奇异之处。在查找冥界生魂去向的同时,他怕是还需得同孟府以及这孟家姑娘做些周旋。
    半做逃离的来了人界,一是生魂被吞之事得需查察,报向君父那头。冥界与仙界的大战随已过去几百年,但神仙鬼魅都是长寿,怕是难忘前事渊源。冥界的私事错处还是瞒着的好,还有自己的所在也还是瞒着的好。以免,给这孟家姑娘平白无故招惹祸端。
    因果循环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来这人界若是胡来,孽债背负也是逃不掉的。
    出了药铺子的里间诊室,行至外间,元祝一眼便瞧见了端坐在竹椅上的女子。脊背挺直,离着后间的椅背几寸的距离。这般的坐姿同他们冥界教养出来的也是相似,这孟家的姑娘,教养还是好的。孟府,该是个人界的大户人家无疑了。
    起码在这城里不会是个潦倒的。
    孟漾坐久了,再站起来不免有些恍惚,眼前迷迷蒙蒙的,有些头昏。
    他换去了一身的血衣,再瞧着他总算是好了些。没有前头见了衣上血迹几欲作呕的恶心之感了。
    “好了么”
    李大夫那小徒弟呵呵道“好了好了,孟姑娘久等了,这头结账罢。”
    孟漾未有犹疑,缓缓了身子的不适,深呼吸几口新气儿,便随着那人过去付了银钱。
    “这次二两银子可够”
    小徒弟眼神略有躲闪,直道,“够的,够得。” 哪须得这么多呢,可这白给的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临走,元祝瞧了他一眼,直直盯了些时候。
    小徒弟这腿被盯得不大好使唤,也便没有将二人好生的送出药铺子了,只多言了句,“好走”
    孟漾有心等他,撑着伞的手便往他那头倾斜着去。
    “回家了。”她道,“你过来些,到伞下来。我不嫌你。”
    元祝还在思索旁事,这旁事自然也包括,方才那二两银子。
    她莫不是缺了些心思的明晃晃的哄骗,都瞧不出,总不至于罢。或是,她小姑娘家家,习惯如此奉承日子,也喜挥霍这些银钱,买些和乐
    此番,他是从善如流,“来了。”
    钻入伞下,他身量高,险些被伞架子扯到了发。
    女儿家没有发觉的感知,一路便预备着这样走了。
    “不若,我来撑伞。”元祝弓着背,说话声儿也压着。
    孟漾回头,“你要护着我吗”
    “”
    这总不是她的臆想。
    父亲说的,怕她累着,怕她心思不畅,怕她身子不安之人,便是有意护着她的。
    如此之人,可做安身立命之托。
    旁的话,她都记不得了。这句话却是不一样的,她口头心口念了不知多少遍,总算是记住了。
    他方才问了呢。她举着伞,时常的手酸,这人说要帮她撑伞。
    元祝蹙眉的样子不好看,板着一张灰败的脸。孟漾见了也微微蹙了眉心来,“算了你不高兴了。那你今晚,也要跑么”
    他没了耐心,也不预备同小妮子周旋言语,余下可用的右手一把将伞具夺过,唇角不耐的一抿。
    “你家在哪处指路罢。”
    半晌,孟漾愣神之后回了魂,一指左侧的街道。她面上不大高兴了,一路便是扁着一张嘴,不再说话了。
    这人同前面几个不一样。
    很凶。
    孟府的牌匾挂在正门,其上的红幡红布有些旧了。细看便知,是有些日子了,颜色已开始褪,大红褪成了粉。
    怪萧条的。这是元祝瞧见府门的第一眼印象。
    说不上大宅府邸同萧条二字有什么大的牵扯。不过眼前,挂了红绸满府,和风飘扬,确是萧索。偌大的宅子,阴气是感知的到的重。少不了有几个徘徊不去的亡魂“寄宿”在里间罢。
    迈进孟府,孟漾神思又是开始昏沉。细瞧着里间府宅的模样,变了个大样。比在外面看着,齐整了许多。
    孟府无有影壁,是可见着初前堂的构造。
    元祝的一双眼对着前堂那扇门,隐隐抑着瞧清里间面貌的心思,真正是皱了眉起来。
    他现下这双凡人的眼睛见到的,入目的,除去满地的枯枝败叶,前堂半倒半倚的厅门,无人清扫的院落,就没别的了。
    “你快出来”
    亡灵在人界可以作弄出什么事来,都是始料未及的。孟府这模样,显然就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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