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军校场的大帐外,马儿踢踏着,有些不耐。可那账中的主人,却依旧还在昏黄的灯火下看着地图,紧紧皱着眉,似是想着什么心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盔甲的甲片在那快速沉重的步子中啪啦的响着,穆及桅将铁盔抱在怀中,疾步而来,弯下身子掀开帐帘,刚一进来,便坐下身子,拿了矮桌上的水壶倒了杯热水,也不怕烫,就这样一口喝了下去。
    这之后,才抹了抹嘴,看着依旧低着头的沈羽“时候这么晚,明日便要随吾王去大宛城秋猎,怎的却还不回去”
    沈羽闻言,这才忽然抬头,似是之前根本未觉察到穆及桅进来一般,晃了晃眼神,叹了口气问了一句“穆公,前阵子你在朔城值守,可还发现有哥余人的动静”
    穆及桅但闻此语,眨眼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并无。不过,我派了探子去了藓周与建木,到我回来,探子回报也不过一二,只说那哥余阖带着哥余人回返藓周,眼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回到藓周了。”
    沈羽又问道“中州大羿军,可还有动静”
    穆及桅淡淡一笑“你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极多。我也派了人去探听消息,中州大羿的大军一直盘踞在神木都,”他说话间,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下,他们背靠四泽,神木都南,自大鄂往南至南歌,这一条线已经成了咱们与中州军的一条长长界线。此前,他们或还想借助哥余人在朔城与手中的王子亦再图进犯,但如今,哥余人重归舒余,朔城唾手而得。他们若想再犯,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沈羽却不如穆及桅一般乐观,微蹙着眉头指了指地图东侧“四泽与朔城,缘于哥余叛乱,里外夹击猝不及防。可穆公别忘了,在此之前,中州军已然攻下了大泽东边的十个州城。他们的兵,也并非没有本事。”
    穆及桅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四泽东边那巨大的一片大泽上,点了点“这一片大泽,从图上瞧来,确实地域广大,好似那中州大羿扩了多大的地界一般,可若真的行军,此处便是他们的掣肘之地。”说到此,穆及桅停了停,看看沈羽面上那略带了些痛苦的神色,轻叹道“真的行军拼杀,莫说是中州大羿,与你父亲来说,也实属不易。便是我与你,在前有敌军后有叛贼的乱战中,恐也难逃一死。”
    沈羽摇摇头“四泽东的大泽,一直是西余与东余的一条难以逾越的天险。怕也是如此,那起于东海的中州大羿部,才敢妄动。可我想不通的却是”她死死的盯着藓周与建木这两处地方,面上有些困惑“依着吾王那缜密的心思,怎么就会任由哥余人这样回去”
    穆及桅却笑“哥余人害死你父兄,你不也放了他们回去若非如此,怎的还能坐在囚车里回来”
    “我确实说过,要替父兄与死去的族人报仇,杀尽哥余叛徒。”沈羽长声一叹“可我如今知道哥余之叛,源于哥余野,我已将哥余野杀了,哥余阖帮了咱们,救下王子亦,归还朔城,这仇,也不该记在旁人的身上了。”
    “吾王的心思难猜,”穆及桅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但你便是猜准了,也要记住一事,”他神色肃穆的看着沈羽“这乱世中人,最怕的就是妇人之仁。今日,你觉得那哥余野是坏人,明日,哥余阖或许也会变作坏人。”
    “朔城一战,若是依着穆公”沈羽为难地看着穆及桅“会如何”
    “依着我,”穆及桅冷声一哼“那些哥余人,怕就要死伤大半了。”言罢,又笑“可是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他说着,瞧着沈羽的神色便知自己说准了她的心思,又道“若是你父尚在,他也会同意。你凭着本事夺了狼首,靠着运气打了这以少胜多的一战。可以后的数十年中,运气只能少之又少。烽火黄沙,若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劲,那些数不胜数的背叛与陷阱想要倾覆一国,也在瞬息之间。”
    “以后数十年,”沈羽悠悠说道“我却没有想的那样久远,现下我所思所想,只是想着能夺回四泽与东余土地,”她说着,面上一乐“忧患于我心太久,恐早生华发。只盼着这时间,可不要十数年那样久。”
    “在我瞧起来,”穆及桅拿了腰间酒壶,悠然的喝着酒,脸上却晃过一丝忧虑“在公,你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能统领五军,假以时日,十年间,必成大器。”他却又叹气“可在私,如今你尚年少,军中将士瞧不出什么,可时间越久,麻烦恐就越多。自朔城回来,吾王恩旨,对你赏赐有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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