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了片刻, 一个轻盈的身影快步冲过来,一头扎进五皇子的怀里,仿若看到亲人般抽泣, 无助而又悲伤。
    美人迎风落泪, 凄美哀婉,让人心疼。
    五皇子大手一挥, 随从们迅速散开, 远远隐在暗处保护。
    他轻轻搂着怀里的美人儿,怜惜的百般安慰。
    “好了, 兰儿别哭了, 我快心疼死了。”
    “五哥。”姜惠兰微微仰头, 眼含热泪, 深情款款的看着尊贵无双的男人, “我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五皇子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你的为人我最清楚, 那些流言蜚语我是不会信的。”
    问题是,他信不信不重要,宫里信不信
    他封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也没办法左右父皇母妃的想法,他母亲淑妃更是将他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通。
    姜惠兰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五哥,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是真的,但更多的是试探。
    五皇子避而不谈, 轻声安慰道, “慢慢等风头过去吧, 别急,一切会好起来的。”
    他对她的喜欢本来就掺杂着别的东西,他更看重她背后的姜家,她的父亲定远将军姜海。
    姜海掌握着一部分军权,而夺嫡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军权,将姜家绑在他的战船上,他的夺嫡之路就多了一份保证。
    姜惠兰的心往下沉,他改主意了她特别不甘心,“到底是谁在害我是不是蒋明月我知道她也爱慕你,当时她也在场。”
    她对幕后主使者恨之入骨,恨不得大切八段。
    五皇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娶蒋明月才是最符合利益的。
    “不是她。”
    “那是谁”姜惠兰半信半疑,“那个书生呢找到了吗”
    五皇子神色有些复杂,他撒出去那么多人居然找不到那个书生,忽然消失了,来无踪去无影。
    他都没查到对方的身份,这一份能耐让人心惊。
    这是冲着姜家而来还是冲着姜惠兰
    “你好好想想,得罪过什么人”
    姜惠兰脸色变了几变,她得罪的人多了,但有这一份能耐的没有
    美人蹙眉,楚楚动人,声音软绵绵的,可怜兮兮,“没有,我这性子怎么可能得罪人我连吵架都不会,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
    知夏嘴角直抽,这女人的嘴哟,骗人的鬼。
    五皇子不是傻瓜,反而很精明,皇室孩子没有笨的,一般笨的都长不大。
    虽然姜惠兰掩饰的好,永远是温柔的小仙女,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姜知夏呢”
    “她怎么可能”姜惠兰柔美的脸蛋浮起一丝淡淡的嘲意,一闪而过。“她没什么脑子。”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多说,男人只喜欢温柔小意痴情的女人,心狠手辣只会让他们忌惮。
    五皇子心思飞转,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设下这样的局
    “兰儿,不管我娶谁,你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听了这话,姜惠兰潸然泪下,伤心,绝望,痛苦,还有浓浓的怨恨。
    “五哥,我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吗”
    “谁说没办法。”五皇子深情的看着美丽的女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发过誓一定要娶你为妻,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大权在握,一言九鼎时,就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宫。”
    姜惠兰眼睛一亮,对啊,他成了皇上,就是天下之主,想干什么谁敢管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含情脉脉的说道,“我会等你,永远等你。”
    她会让父亲辅助佐五皇子,助他登上皇位,而她,会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成为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
    两人明明各有心思,却紧紧相拥,你侬我侬,缠缠绵绵,恨不得揉进对方的身体里,还肉麻的吟个情诗,调调情,亲上几口。
    看的知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说古代的男女保守了
    “咳咳。”一道清咳声响起。
    正情浓的五皇子眉头一皱,谁敢破坏他的好事
    他刚想喝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恭迎父皇。”
    姜惠兰如被一道惊雷砸中,浑身发抖,软趴趴的跪下来,内心绝望极了。
    皇上怎么会来这里他都看到了
    她只觉得美好的梦想离她越来越远,不该是这样的啊。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没人敢报信,为首的皇上穿着常服,但掩不住那一份威严。
    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你就是传说中想当皇后的姜家庶女”
    姜惠兰吓的魂飞魄散,涕泪齐流,声泪俱下,“不,不不,臣女没有那样的野望,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女,请皇上明鉴。”
    她长的挺符合皇上的审美,美丽娇弱,但再美的人,哭成这样也没什么美感。
    皇上见多了野心勃勃的女人,不足为奇,他看向五皇子,眼神微冷。
    “五儿,你想娶她为妻还是想纳她”
    他本来挺喜欢这个与世无争的儿子,如今看来,是藏的太好。
    皇子有野心也很正常,皇室的孩子都有一争皇位的机会,但明明想要,却这么虚伪装模作样,让皇上极为不喜。
    “父皇,儿臣”五皇子城府极深,但这会儿也被打的措手不及,“儿臣只是见她可怜,安慰几句,断然没有别的意思。儿臣的婚姻大事自有父皇作主。”
    他不敢承认,也不能承认。
    他将姜惠兰收入府中,等于默认了夺嫡的心思,在这种关键时刻,极为不明智。
    姜惠兰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依旧受了不小的打击。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在皇上这里挂了号。
    她想出头,只有等换新皇了。问题是皇上春秋正盛,正当壮年,看样子还能活几十年。
    一想到这,她悲伤的无法自抑。
    知夏嘴角微勾,这是一个死局,姜惠兰不管怎么挣扎都破不了。
    她没要姜惠兰的命,而是看着她在痛苦中沉沦,离渴望的荣华富贵越来越远,这样的惩罚对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才是最残忍的。
    想要的贵婿,想风风光光的当人上人,都变的遥不可及,她的野心越大,痛苦越深。
    忽然,一道视线扫过来,知夏微微垂眸,跟对方醒惕的视线对上,咦,这不是那个茶楼上的白衣贵公子吗
    他跟在皇上身边,看来身份显贵呀。
    掩在树荫的她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从容一笑。
    应天成错愕万分,他还笑的出来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吗
    五皇子秘会佳人,就不查查四周的环境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真有角逐大宝的能耐吗
    奇怪,这书生的眼睛怎么有点熟悉
    他冷声喝道,“是谁下来。”
    大家齐刷刷的朝上看,五皇子和姜惠兰的脸都绿了,树上藏着一个人,他们居然没发现。
    在大家的注视下,知夏一个顺溜的滑下树,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皇上。”
    皇上身边侍卫无数,自然不担心一个弱不惊风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知夏这回扮的是身世孤苦的少年,一张清秀的脸,纯良又无辜,“草民是一介穷书生,借宿在这家寺庙半个月了,看书看累了就喜欢来枫叶林逛一逛,美景能让人心旷神怡,嗯,刚才在树上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她说的头头是道,振振有词,全都经得起查。
    只是,最后一句话非要说出来吗没见五皇子的脸更黑了吗
    应天成嘴角抽了抽,这少年喜欢作死呀。
    皇上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卫匆匆去调查。
    “你打算科考那朕考考你”
    知夏忽然打断他的话,“皇上,草民虽然天生聪明,但对策论八股文不怎么感兴趣,草民早早就放过了自己,转向学习喜欢的物学,所幸略有成果,想献给皇上,愿我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运昌隆,绵绵不绝。”
    虽然有点无礼,但这话皇上爱听,微微颌首,这少年学的不是正统的圣人儒学,但忠心可贵。
    其实他没什么期待,但还是愿意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哪怕再平平无奇,冲着这一份心意,也夸上几句,就当鼓励。
    只是,当他看到奉上的千里眼,不禁惊呆了。
    他拿着千里眼看了半天,站在山上能看到几里外的一草一木,看的特别清楚。
    他是君王,太清楚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有多大的威力。
    这个千里眼在战场上太得用了,可以说,敌军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是你自己做的”
    在君王面前,知夏落落大方,神色坦然,“是,皇上,我不仅能做望远镜,呃,就是这个千里眼,还能做放大镜,老花镜,就是年纪大人的看不清楚字,戴上老花镜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巴拉巴拉的介绍,皇上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是一个人才。
    他很喜欢眼前的少年,有才华,一片赤诚,还没有学会弯弯绕绕,不像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心思复杂,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私利,而不是忠君爱国。
    难得看到这么率真单纯的少年,怜才之心立起。“夏一江听令,朕赐你工部员外郎,从五品。”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红了,一上来就是从五品,好高,这少年是得了圣眷。
    十年寒窗苦读,打败无数对手一朝成为状元郎,授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官。
    夏一江是江夏给自己起的化名,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着脸,“谢皇上,当官很好很威风,但我生性散漫,举止浪荡自由惯了,怕上司看不惯,给我穿小鞋,到时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呢”
    人人侧目,这小子说的什么鬼话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知不知道她是多么幸运
    皇上对渐渐长成的儿子严苛,但对有才华有本事的臣子很包容,尤其是这种天真热血的少年人,更是喜爱。
    见多了尔虞我诈,更喜欢单纯干净,直来直去,有话就直说的少年就外显得特别。
    “你以后只需要听他一个人的话,他是工部侍郎,应天成,多护着他些。”
    知夏立马抱大腿,“老大,以后就拜托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了。”
    应天成嘴角直抽抽,会不会说话这样怎么混官场怪不得皇上指派他罩着这个臭小子。
    知夏的骚操作一波接着一波,“老大,你别觉得委屈,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她一点都不怕生,都叫上老大了,抱大腿毫不羞愧。
    应天成哪见过这样自来熟的,神情生硬。“不需要。”
    知夏挑了挑眉,“你确定不要”
    应天成位高权重,出身显赫,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稀罕别人送的礼。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帮他应了,“要。”
    应天成都愣住了,“皇上。”
    皇上对知夏挺期待的,年纪这么轻就能造出千里眼,可见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虽然一身的市井小混混气息,但鲜活的让人心情愉快。
    “要特别些的,让你老大刮目相看的。”
    知夏笑吟吟的应了下来,还大拍马屁,“还是皇上识货,慧眼识珠,我就说嘛,天下共主的气魄是谁都比不了的,别人只有当臣子的份,皇上就不一样了,一国之君气度眼界胸怀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一波彩虹屁,直白的不行,但皇上就是喜欢听啊。
    多率真热情的少年,一片赤胆忠心向着他。
    随从们只有一个想法,狗腿子
    但他们怎么想不重要,架不住皇上喜欢,听说知夏父母皆亡只能借住寺庙,直接拨了一个京城的小宅子给知夏,还特意叮嘱应天成多照应一二。
    应天成就不懂了,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这就是眼缘
    五皇子试图插嘴,“父皇,不如让儿臣来带他吧。”
    “不要。”知夏毫不犹豫的拒绝,义正言辞的表态,“我不跟皇子接触,只忠于皇上一人。”
    皇上龙心大悦,更加的喜欢她。
    他还没老,文武百官就急吼吼的压注皇子,帮着皇子夺嫡,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皇位,至于这些渐渐长成的皇子个个不安份,跟朝臣串联,上跳下窜的,实在碍眼。
    五皇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暗暗记恨上了,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深深的看了知夏一眼,知夏立马大叫一声,“皇上,他瞪我凶我我只想忠于皇上啊,哪里错了”
    皇上不善的目光扫过来,五皇子差点吐血,踏马的,没见过这么敢跟皇子作对的人,到底是蠢呢还是傻
    “父皇,儿臣没有。”真没有瞪他顶多心里想想,还不许别人想吗
    知夏跳了起来,小脸委屈极了,“你有,你就有,你是皇子怎么能骗人呢”
    五皇子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成功的成为五皇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至于姜惠兰,被所有人直接无视了。而她也恨不得大家忘了她的存在。
    马车里,知夏翘着腿喝着香茶,吃着糕点,悠哉极了。
    对面的应天成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很讨厌五皇子”
    当着人家的爹告状,这操作太骚了,就不怕被报复吗
    这么爱兴风作浪,他还得护着,真是让人头疼。
    知夏懒洋洋的挑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皇上的车架就在前面。
    “对呀,他跟那个女人抱在一起说的话把我恶心坏了,一对狗男女。”
    应天成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向外面,“你这么耿直,会被人打死的。”
    奇怪,这小子明明嘴硬的不得了,但嘴唇好软。
    知夏用力挣扎,但被应天成紧紧按住,她眼珠一转,轻轻啄了啄他的掌心。
    应天成的脸刷的红透了,如被火烫了般迅速收回手,羞恼万分,顽劣的家伙。
    知夏恶劣的凑过来,笑的贼兮兮的,“我不是有你罩着吗应大人,你会保护我的,是吧”
    眼波流转,自有一番风情。
    不知怎么的,应天成的心怦怦乱跳,“他是皇子我只是工部侍郎”
    知夏确认五皇子是无法共存的人,有姜惠兰在,他们注定是敌人。
    既然这样,那就明晃晃的干呗。
    “皇子有八个,工部侍郎只有一个,物以稀为贵。”
    还能这么对比应天成恍恍惚惚,似乎,好像也对
    他猛的惊醒,错愕的看着身边的少年,这洗脑功力太可怕了。
    皇上赏了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位置就在定远将军府后门的胡同,只隔了一条街。
    知夏还挺惊讶的,这么巧
    入住事宜全是应天成一手安排的,他虽然没有露面,却派出管家帮忙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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