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叫人把于三儿带到皇城司, 是因为查到他牵扯到了私盐案。
    司南的猜测没错,司家酒楼的那批私盐果然和于三儿有关。
    按理,皇城司只有查访权, 没有审讯权, 没关系, 唐玄有的是法子让他招。
    他抱着弓箭往于三儿跟前一站,刑具都不用,于三儿就吓尿了,一边求饶一边把事情都招了。
    原来,当初是赵德找到于三儿, 跟他说有贵人想买下司家酒楼, 司旭不识趣,不肯卖, 于是赵德就想出了这个主意用私盐诬陷司旭。
    于三儿先前在司家酒楼干了好几年, 跟厨子伙计们都混熟了, 偷偷摸摸带几包盐进去, 根本没人怀疑。
    私盐和官盐成色不同, 产地也不同,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依着赵德的计划, 过上几日他会带人去酒楼搜查, 一旦抓到司旭的把柄, 就能要挟他把酒楼让出来。
    真不知道司旭算幸运还是不幸,没等赵德上门抓人他就去了西北, 这么一走就没回来。
    木清气得脸色铁青, 恨不得拿鞭子抽于三儿,“司大官人待你不薄,你这么坑他, 良心是不是黑的”
    于三儿慌忙道“只、只是几包盐,也不算坑他其实我是在帮他,他拿着那个破酒楼当宝贝,宁可得罪贵人都不肯出手,早晚得酿出祸事。”
    木清嗤笑,“照你这么说,司大官人还得谢谢你呗”
    于三咧了咧嘴,“倒也不必。”
    “不必你个球”木清到底没忍受,一鞭子抽在他旁边的柱子上。
    于三儿嗷的一声,吓瘫在地。
    木清低喝“说姓赵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于三儿一个劲往后躲,“没、真没有”
    “啪”又是一鞭子,木屑飞溅到于三儿身上。
    于三儿抱着脑袋,哇哇大叫。
    木清一百个瞧不上他,“再不说,下一鞭子抽的就是你。”
    “别别别,我说我说”于三儿连连告饶,“赵爷说,那事若成了,给我司家酒楼一成的红利”
    又是“啪”的一声,唐玄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他从外间进来,冷冷地看向于三儿,“一成红利,就让你背叛旧主”
    若说面对木清,于三儿还有辩白的勇气,看到唐玄,他连嘴都张不开了,整个人像只老鼠似的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唐玄一个不高兴,拿箭戳死他。
    唐玄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现在。
    “我问你,赵德给你的私盐是如何来的你们二人交涉期间可见过别人赵德说的贵人是谁他们为何想要司家酒楼”
    唐玄问一句,于三儿的身子便往下缩上一寸,实在答不上来,几乎哭了,“小的、小的不知,从未见过别人,只有赵、赵爷”
    话没说完,就真吓尿了。
    浓重的腥臊味逸得满屋子都是。
    木清差点吐了,扭头对唐玄说“怂成这样,看来是真不知道。”
    唐玄沉着脸,狠狠地朝于三儿抽了一鞭子,“这一鞭,是替司南抽的。”
    于三儿白眼一翻,吓死过去。
    唐玄并没打算放过他,让人把他泼醒,继续问。
    木清纳闷道“老大,你觉得赵德说的那个贵人会不会是赵兴”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小子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横成那样,若想要司家酒楼,八成会明抢,不该这么委婉才对。”
    唐玄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摇了摇头,道“他们想要的不是酒楼。”
    他查过,司家出事后,司家酒楼被一个叫刘衡的人买下了。
    刘衡是司旭旧友,两个人因为酒坊的事生出嫌隙,好多年没联系。这人虽说有些资财,却只是一介商人,不可能是赵德的“贵人”。
    所以,赵德拐弯抹角地设计司旭,八成不是为了酒楼。
    “那是为了什么”木清想不通。
    “你觉得呢”唐玄反问。
    木清大大咧咧地说“要么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要么就是为了女人”
    说到这里就管不住嘴了,“不是吧,赵德的那个贵人该不会看上月前辈了吧要不,就是司小哥”
    唐玄目光一冷。
    木清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截,“我错了、我瞎说的,老大千万压住火,我给月前辈道歉,给司小哥道歉磕头道歉,成不成”
    唐玄“磕。”
    木清苦下脸,“真磕啊”
    唐玄静静地看着他。
    木清简直要哭了。
    他从十岁起就跟在唐玄身边,比谁都清楚,当他这么看着人的时候,被看的人就离倒霉不远了。
    木清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得恭恭敬敬地朝东边深深地揖了一礼,“月前辈、司小哥,清无状,二位多担待”
    说完侧过脸,讨好地看向唐玄。
    唐玄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木清苦下脸,腰依旧深深地弯着,“对不住了,您二位别跟清一般见识。那什么,月前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司小哥”
    “不必。”唐玄打断他。
    完了还沉着声音强调“他用不着你照顾。”
    木清
    你是老大你有理
    唐玄丢下他,走向另一个院子。
    那边关的是跟赵德一起去火锅店闹事的那批差役。
    赵德跑了,他们却跑不了。
    不过,也问不出什么就对了。
    这些人说到底都被赵德坑了。
    唐玄转了一圈,收获了一波惊恐的眼神就出来了。
    其实,唐玄有一个猜想。
    倘若赵德真是私盐贩的“上峰”之一,那他当初陷害司旭八成不是为了侵吞司家酒楼,而是为了借此拿下这个“客户”,长久售卖私盐。
    上次皇城司端了一个贩盐的窝点,顺带查出,内城圈少说有三成的酒楼食肆都在暗中用私盐。
    有些人是为了省钱,更多人却是被逼无奈,私盐贩子有各种各样的手段逼他们就范。
    从这一点来看,赵德这次找司南的麻烦,多半也是为了让他买盐。
    暂时只是猜测。
    司家酒楼的事,唐玄暂时不打算告诉司南,一来不想气到他,二来
    如果找不到司旭被陷害的证据,刑部势必会以“司家酒楼勾结私盐贩子”结案。司旭不在,官府八成会抓司南顶罪。
    这样的事无论在哪个朝代都屡见不鲜。
    狄青大将军当初就是代兄受过,才被逮入京,成了御马直的一个小骑兵。
    因此,唐玄想亲自查出真相,护住司南。
    他从皇城司出来,破天荒地没去火锅店,而是入了宫。
    文德殿。
    包拯又在催赵祯立太子。
    赵祯气得不行,又不忍心骂他,干脆卷起袖子堵上耳朵,嗡嗡地说“不听不听,老包念经不听不听,老包念经不听不听,老包念经”
    包拯早就习惯了,腆着脸凑到他耳边吼“官家不愿听,是不是因为臣说得不动听不然这样,臣把它编成小曲,唱给您听成不成”
    赵祯拿袖子甩他,“滚滚滚,听你唱一曲,管保折寿三年。”
    包拯躬身,“臣惶恐。既然官家能听见了,臣就继续说了。”
    赵祯拍桌子,“你就那么盼着我立太子吗”
    “不止臣,朝廷上下都盼着。”
    “那你说,让我立谁”
    “臣不敢说。”
    赵祯哼笑,“你都不敢说,凭什么逼我说”
    “这能一样吗”包拯叹气,“臣不敢说是不想有邀宠之嫌。”
    赵祯叹气,眼中一片寂寥,“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生不出儿子了就算我认命,皇后也不肯认命。”
    包拯垂着眼,恭敬道“说句大不敬的话,臣比您还要长上十余岁,有过儿子,又没了。如今虚岁六十,就算能生,也不敢了臣怕呀,怕来不及抚养他长大、来不及等他自立门户便早早地走了,留下个烂摊子压在他肩上。”
    赵祯初听还挺伤感,听到后面,气得抓起奏折摔到他脸上,“你骂谁呢朕的江山一片大好,怎么就是烂摊子了”
    包拯一脸无辜,“臣是在说臣自己呀,官家为何误会您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啊,您还有十三团练,有代州防御史大人,有燕郡王,臣可没这么好的三个养子”
    “别羡慕我,没结果。”赵祯嫌弃地摆摆手,“行了,念也念过了,装也装过了,该走走吧”
    “臣还没装、不,臣还没说完呢”
    赵祯伸着脖子,扬声道“外面是不是有人要见我”
    包拯无语“官家,您又来这招”
    外面突然响起内侍惊喜的声音“禀官家,燕郡王求见”
    赵祯面上一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一尺多长的帽翅颠啊颠,“玄儿就是我的幸运星”
    包拯长长地叹了口气。
    燕郡王就是他的倒霉星
    唐玄进殿一看,包拯也在,非常细微地皱了皱眉。
    赵祯眼尖地瞧见了,顿时心疼了,“玄儿呀,是不是遇到难事了来,同爹说说。”
    每次心情不错的时候,他都会对唐玄自称爹。只是,唐玄从来没回应过。
    这次也一样。
    不仅没回应,还非常直白地说“包大人是不是该走了”
    包拯正郁闷,原本是要走的,一听这话,又不想走了,“下官突然想起来,还有话要跟官家说。”
    唐玄“包大人先说。”
    包拯“不急不急,郡王说完我再说。”
    唐玄
    包拯“若郡王不方便让下官听到,不然,下官先出去”
    唐玄“那你出去吧。”
    包拯
    最后当然没出去。
    唐玄知道,今天这事难办了。
    果然,当他说到皇城司与刑部共审私盐案时,赵祯还没说话,包拯就瞪圆了眼,“不可,大大地不可皇城司地位特殊,自太祖立国便只行监察护卫之责,从未有过审讯之权,官家岂能因宠爱郡王就破例”
    赵祯被他气笑了,“合着我若是答应了,就是因为宠爱玄儿,不顾先祖法度呗”
    包拯拱手,“臣没说。”
    赵祯“你嘴上没说,心里是这么想的。”
    包拯“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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