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他过来是为了向司南道谢,同时表达关心,“这条街都是王榔头管着,你得罪了他,以后恐怕没好果子吃,不然我陪你一道换个地儿大相国寺那边就不错,我有同乡在,咱俩一道过去,让他帮着说说”
    司南感激他的周全,笑着道了谢。
    不过,他并不打算挪地方。
    包子小哥忧心忡忡,“咱们正经人家出来的,没必要跟那些亡命之徒打擂台,你年纪小,不知道其中利害,那些人的阴损手段多着呢”
    鱼锅煮好了,唐玄不吃,司南也没了吃的兴趣,干脆塞给包子小哥。
    “有句话你听过没”
    包子小哥被鲜香的汤底熏得有点儿晕,“啥”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贼”
    司南胳膊一扬,指向御街上来回走动的巡防兵,“你以为他们是做什么的”
    又指了指脚下的汴河大街,“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界”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脚下,还能让一群见不得光的贼人翻了天”
    二十多年受的教育,让司南对“邪不压正”深信不疑。
    他最开始动手的时候就想好了,万一刚不过就跑呗,跑去开封府,请包拯包大人做主,就算端不了无忧洞,至少能保下这条街的商贩和槐树几个。
    毕竟,这里是政治清明的仁宗朝,有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包拯这样的耿介之臣为民请命,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不敢挺直腰板做生意
    “对、对对,你说的对。”包子小哥直着眼,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走回去的时候,不知不觉腰就挺起来了。
    不仅是他,附近的商贩、不远处的巡防兵、尚未走远的唐玄无一不被这番话感染,心里暗暗埋下一颗种子,只等着一个契机生根发芽。
    槐树几人目光灼灼,满脸崇拜。
    他们不怕得罪榔头,反正“孝敬”的不是一个老大。不,现在不管白爷、花爷,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了,南哥最厉害。
    说话的样子很厉害,打架的样子更厉害,就像闪闪发光的天兵天将,是从天上下来拯救他们的。
    “南哥,我能拜你为师吗”槐树小心翼翼道。
    “噗你说啥”
    “学武,我想跟南哥学武师父在上,小子给您见礼了”槐树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等等”司南侧身躲过,“学就学,磕啥头你哥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别搞封建社会那一套。”
    “多谢师父”槐树只捡着懂的听。
    “别叫师父,叫哥。”
    “师父哥。”
    司南
    槐树太高兴了,疯了似的跑到桥上,又跑下来,来回跑了十来圈,兴奋劲儿还没消下去。
    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半大孩子,平日里太稳重、太沉默了,只有这时候才显出几分少年的模样。
    其余孩子看着他,眼睛里的羡慕几乎要满溢出来。
    司南大手一挥,“以后槐树每天卯时到我家打拳,你们要愿意也跟着。”
    孩子们表达喜悦的方式非常含蓄,不像他在现代带过的孩子那样,欢呼,叫喊,跳到他背上,大大地亲他一口
    他们最激动的表现,不过是眼睛亮起来,先前的麻木怯懦被渺小的希望取代。
    “谢谢师父。”孩子们学着槐树的样子,小声说。
    “说了,叫哥。”
    “师父哥。”
    司南叹气,一人塞了一口羊肉片,“提前说好,我很严厉,发火很可怕。”
    孩子们在心里悄悄说师父哥才不可怕,师父哥是州桥、是无忧洞、是比无忧洞更大的地方、是所有地方加在一起最好最好的人
    凤仪楼。
    唐玄拿眼稍稍一扫,就把对面酒楼食铺、勾栏瓦肆的异样看了个清楚。
    近来两天没有生面孔出现,蔬菜米面的购入也很正常,这就使得唐玄有更多的时间把关注点放在那个忙忙碌碌的少年身上。
    满大街人来人往,只有他最鲜活。每次不经意瞥见他的背影,眼前都会浮现出他的笑,眼睛弯起来,坏兮兮的。
    他似乎总是笑着的,从来没有忧愁的时候。
    这世上,当真有那么多令人发笑的人或事吗
    司南似是觉察到他的视线,抬起头,远远地看过来。
    瞧见他,又是一笑。
    灿烂的,带点小坏。
    唐玄一怔。
    林振道出了他的讶异,“司郎君警惕性极高,身手也极好,像是经受过严苛训练的。他会不会是无忧洞那边”
    唐玄眉头微蹙,缓缓摇头,“他是月师叔的后人,不会入无忧洞。”
    顿了一下,又道“叫人盯着,以防万一。”
    “是。”林振抱拳。
    州桥边。
    司南正要收摊,就瞧见唐玄在偷看。
    不是不想吃吗
    男人啊,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司南重新开火,又煮了一份。
    “槐树,再送一份”
    “好嘞”槐树殷勤地跑过来,“天晚了,不然您先回去,钱我明日给你。”
    “这回不收钱。”司南勾了勾唇,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那是我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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