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徽心说我眼光真好, 我选的丈夫, 小时候是神童,与我谈古论今志趣相投, 到现在当了皇帝不立别的皇后,果然是真龙天子, 龙都来找我了

    连忙拽上一条披锦出门, 来到前面会客厅大部分地狱里都有这个建筑, 同僚聚会用。果然看到一位器宇轩昂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再看墙壁上悬挂的汉初织锦,这上面织的图案很美,很有神仙意趣。

    郗徽瞧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又说不准,衣服发型也是当时最流行的款式, 就试着叫到“是练儿么”这是萧衍的小名。皇帝们都和龙有关,莫非这就是我的丈夫,梦中来到阴间与我团圆

    人间有些生魂因为机缘巧合能魂魄出窍, 有误入鬼门和家人团聚的,家人赶紧带着他们找到官差再求人送回去。

    那男子回过身来,对她眨眨眼, 他的睫毛长的就像个妖精一样,头上有两颗如珠似玉的乳白色凸起镶在额头两端, 一般人会率先秃掉的地方。“你就是郗皇后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郗徽错认了人反而不好意思,福身道歉。

    “不要紧,你认错了人反倒有趣,和萧衍真是一对夫妻, 他也认错人了。”龙王看这幅神龙图,总觉得上面这条白龙有点像自己。

    郗徽“哦愿闻其详。”

    “我乃秦淮河水神。”天下的江河湖海都被龙们承包了“宫中井水暗通秦淮河。萧衍的气向兴盛,他治下太平兴盛,百姓安居乐业,神明见了很欢喜。我也见过他数次,是个俭朴崇高的人,布衣蔬食,时常以蔬果豆子果腹,忙于政务,有时候一日一餐只喝点粥。每逢他要生病时,我就鼓动井水示警,希望他保持健康,好好工作,呃,你哭什么”

    只要他好好干,我的秦淮河里就不会飘满尸体

    郗徽当然是心疼丈夫所以伤心落泪啊。“想他一个人没人照顾,有些伤感。您继续说。”

    “他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把井水腾涌当成是你显灵。就给井修了宫殿,把你喜欢的衣服都放在里面,待着没事就用金瓶往下送酒和乳、蜜,我前些年以为他是感激龙王,上个月才听说,他竟是误会了。那些美味已经被我们享用了,这是为一个误落的金瓶,给你。”龙王心说这个事搞不好算是我偷她祭品,甚至是我冒名骗取祭品我可不想沾这种污名。有损我的美誉。

    因为是淫祀不正当祭祀,所以没有祭文,只是悄悄摸摸的往下放。

    萧衍认为她懂,龙王手下的夜叉也觉得自己很懂。

    龙王也觉得萧衍真懂事,后来才知道,三方误会。

    郗徽可高兴了,美滋滋的拜了拜“多谢秦淮君”又代为照料我丈夫,又让他常常想着我,这位龙王真是太好了练儿除了对萧综那杂种死心眼的偏爱、居然为了丁令光大赦天下、不会照顾自己之外,真是完美。

    此时太子萧统的生母丁令光早已到了地府,郗徽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这件事,试图寻找她而未果。

    丁令光素来健壮而俭朴,自从萧衍开始信佛之后也跟着读经吃素,又一向知道郗徽有多好嫉妒,就悄悄的隐进人群中,不被她发现。这很简单,她的祭祀不是皇后级别,为人又低调柔和,年轻时干过舂米的体力活,等到萧衍吃素禁欲之后她也跟着钻研佛理,现在每日关门读经,不觉时日消磨。

    阎君们仔细研究一个哲学问题,元恪取消了子贵母死的政策,那么他是否应该为胡太后带来的动乱负责或是负一部分责任

    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带来了恶劣的后果,这又该如何论处他是不应该做这件事,还是有什么后果都无所谓呢探讨了许久,最后决定让元恪承担一分的责任,因为他放任高氏毒杀了于皇后和皇长子如果皇长子还活着,等到他死的时候不是小孩子了,于氏性情内向沉默寡言,会不会和人私通不得而知,最起码她没有能力弄权。

    如果是一个十几岁的新君,一个寡言少语的太后,还挺好。

    前两年,梁国普通八年,发生了两件不普通的事。

    郦道元与他的弟弟郦道峻、郦道博,长子郦伯友、次子郦仲友同时被叛军围困在山上,断了水,士兵们很快就丧失战斗力,力竭被杀。他当初担任御史中尉时,杀了汝南王元悦心爱的男朋友丘念,丘念替元悦负责甄选州官。元微诬陷元渊,郦道元查明事情真相后,为元渊平反昭雪,二王恨他入骨,有一个需要重臣前往的送死差事时,二王领头,满朝文武都推荐他去。

    郦道元素有酷吏之称,从来不徇私情,代冀州刺史职务三年期间,犯罪分子都逃亡他乡别的地方管得宽松。后来做了鲁阳郡守,把当地匪患全给平了。换到荆州刺史时,执政太依法,官员士绅都要求把前任喜欢收受贿赂私下放水的前任刺史调回来。

    人间的官员不喜欢酷吏,把严酷和残酷一概而论,但阴间很爱严酷的官吏。义纵、张汤这两名汉武帝时期不畏豪强、手握重权但为了皇帝的天下安定不惧粉身碎骨的酷吏,都在担任高官。

    阴间从不称他们为酷吏,这两个字本来是骂人的,官和吏是不同的阶级,做到廷尉、御史中尉的人还被人称为胥吏,就是一种辱骂。

    郦道元刚到地府,和兄弟儿子一起被送到阎君殿前。

    “阎君召见你。”

    郦道元平生不曾亏心,见到鬼神也不觉得有什么,一路行来看这些鬼和人间没什么不同,反而更顺眼一些。身着华服腰佩长剑的贵族出门时前后没有随从步障,也不怕赤足的平民挨着擦着,倒是个很好的地方。坦然进殿,按照拜见外国君王的礼节下拜“郦道元拜见府君。”

    “坐。”嬴政对他非常感兴趣,也挺喜欢“给我讲讲水经注的来由。”

    众所周知,水经的注释就叫水经注。但郦道元认真,做官之余和被罢免期间跑到全国各地实地考察,把一万五千字的水经给注释成三十多万字,水经记录的河流仅有一百三十七条,他给后面填了个零,记了一千多条河流。

    扈从很有眼力,不仅准备了坐垫小几,还有安神茶。

    郦道元死之前还在大骂叛军,视死如归,现在淡定的给他们讲起自己写注释的缘由“我家乡的河流不在水经上,各地任职,也有许多河流不在其上。也有书上的有的河,而当地没有,不在实地勘探就不该记录下来,误人子弟。可惜魏国不曾一统天下,南梁有些地区的河流我没见过。”

    “攀山觅河虽然有些辛苦,但绕过山峰豁然开朗,见奔浪万寻,悬流千丈,浑洪贔怒,鼓若山腾”

    嬴政“浚波颓垒,迄于下口,方知慎子下龙门,流浮竹,非驷马之追也。”

    郦道元不由得有些喜悦“阎君厚爱。”

    另一位阎君说“你该看看我们新修的山,为其做赋。高者千仞、多奇形异势,自非烟褰雨霁,不辨见此远山矣。风泉传响于青林之下,岩猿流声于白云之上。”

    郦道元在做一个阎君支持且需要的判官先歇两年游览地府风景这两个选项之间,做出了选择“鬼魂能否游览人间景色下官想将水经注未补全的部分全部亲身看过。”有些不能去的地方只能援引资料,但看着不是很放心。

    嬴政看了看左右的同僚“我一向认为阎君也该去人间巡游,谁要去巡游载他同去”人间的城隍也不能小觑,他们既修炼了法门,那几个屯兵之地又存有大量兵力,城隍的任期又长,令人不放心。他自己本想去,算了算时间和事项,最近抽不出时间去。

    压力大到把自己拔秃的阎君“我去吧,再不歇歇,他们要传闻有一位阎君出家为僧了。”

    郦道元一开始还以为只有一位阎君,变化出十个身影在旁边坐着,假装人多,没想到真的是十一位阎君。

    他的弟弟和儿子受他言传身教,比他也不差多少,都将成为很称职的判官。

    秃掉的阎君到处捡周围散落的头发往自己脑袋上揉“我去也就是几日,巡游一圈就回来了,”

    嬴政从自己的零食盒里拿出一枚神鬼丹,示意扈从来拿。

    扈从立刻从背后的小柜子里拿了一只金盘。

    这新换的扈从生前是个信佛的中常侍,除了服侍皇帝之外就是吃斋念佛,不说人是非不为非作歹,符合居士和中常侍双重标准,差一点就能往生极乐世界。差了一点,只能来到地府,因为太善于察言观色,就逐步被推荐给阎君做扈从。

    郦道元不信道教,更觉得吃丹药是一件很蠢的事,直言推拒了“以金石草木试图延寿,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想当年秦始皇炼丹无数,未得长生。司马丕服丹而早亡。道武帝拓跋珪令人试服金丹,死者十之。所以”嗯为什么笑成这样

    嬴政气的意欲发作,偏偏这人说的还真没什么错,也没有侮辱陈述这件事本身就是气他我把方士都埋了,后世之人还是要提起这件事可为了这种事生气,不让人说,那过于心胸狭窄。况且制止不了,也不能明令禁止他们谈论秦始皇吃丹药的事,没办法,朕是最富盛名的皇帝,什么事都要拿朕来举例。

    其他阎君都笑到趴在桌子上停不下来,更有甚者在锤桌时掉了几颗瓜子。“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鬼魂可不用服丹药求长生。”

    “这东西吃完能让你飘起来,遨游三界而已。”

    “来吃一把银杏去去心火。”

    郦道元想起来自己没问明白就在这里胡乱评价,十分不好,立刻道歉“阎君恕罪,我刚死,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活着,竟以为这是延寿之用,实在是迂腐可笑。”

    “呵呵。”嬴政“给他拿过去。郦道元。”

    “喏。”

    “好好写水经注,记叙人间的山河湖泊,再回来勘探阴间景色。近年来新添了不少水渠,虽是为了灌溉良田,也算是一点景致。”

    “遵命。”

    小帝镇中,萧道成抓着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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